鐵慈微微一笑。
蕭家的高明之處就在這里了。
這也是當初她最想不通的一處,但是后來想通了。
外地人有外地人的方便之處,畢竟別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選外地過路客的,現在顯然選外地人還可以加上一條原因:方便萬一事有不諧,有理由推脫。
飛羽并不意外的樣子,接話飛快。
“只是既然如此,這罪過可就是你侄兒一個人背了,你倒也舍得喲。”
她笑著,眼神卻陰惻惻的。
人群中有人面色微變,低下頭去。
這句話不可謂不惡毒,一句話便給蕭家老宅埋了禍根——深宅大院,房頭眾多,利益交纏,不可能鐵板一塊。
蕭四老爺還是那從容的模樣,愁著眉心道:“愚侄給我等慣壞了,行事荒誕不計后果。但今日闖下大禍,遺害百姓,敗壞我蕭家名聲,便是再心疼他,該他、該我、該家族承擔的,我們絕無二話……”說著便命人將蕭八爺抬了過來,撫了他肩頭流淚道:“蠢貨!你這般行事,將蕭家百年名聲置于何地,將下游百姓置于何地,又將太后次輔,置于何地!”
蕭八爺凝視著他流淚的面龐,忽然渾身微微顫抖起來,也不顧渾身疼痛,掙扎爬起,手腳并用便要爬開,“快,快,快帶我去找我爹娘——”
蕭四老爺眼淚還掛在胡子上,忽然伸手從身邊隨從手里取過一根木棒,往下一掄。
啪啪兩聲,骨裂如脆!
他敲斷了蕭八爺兩條腿!
慘叫聲幾乎刺破人的耳膜,蕭八爺倒在一地泥水中,顫抖得仿佛渾身都要被震碎。
堤上鴉雀無聲,百姓們固然驚失了魂,連鐵慈都大出意外,心停跳一拍。
只有飛羽,眼神一縮,微露贊賞和警惕之色。
蕭四老爺的騷操作這還沒完,那鐵棒彈起,又向著自己的胳膊砸下,厲聲道:“侄兒犯下滔天大禍,本該斷四肢逐出家門,只是他年輕不知事,我亦心有不忍,我為族長,教管不力。才致他行事狂妄,他那余下罪責便我來擔,這便以一臂相抵!”
他話音未落,身邊的人心膽俱裂,拼了命地撲上去,抱住他胳膊,“四老爺不可!”
“四老爺大可不必如此!”
“四老爺您也完全不知情,何必呢!”
“四老爺這是代侄受過啊!”
亂哄哄地一片,那一棒子最終砸在了地上,咚地一聲濺起老高泥水。
尋常百姓哪里見過這等大戲,驚得張嘴吃風。
鐵慈眼瞳一縮再縮。
絕。
這位真,又狠又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