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話不說斷了侄兒的腿,再來個苦肉計,將飛羽的挑撥消弭無形。二房夫婦回頭只有感激請罪的份。
對別人狠的人她見得多了,不足為慮,但對自己狠的時候,永遠都不能掉以輕心。
蕭四老爺這一番做作,震住了那些百姓,憤怒漸漸轉為疑慮,在他自砸手臂的時候,那點疑慮都消散了,百姓什么時候都是善良的,都紛紛上前來勸阻,那根鐵棒也就順勢被奪下,被拋進了江中。
蕭四老爺一臉愧悔,團團一揖,“多謝各位父老鄉親,還肯信任蕭家。這次堤斷洪泄,下游遭災的百姓我們會一家家補償,大堤之后也會聯合縣衙和河泊所一同重修加固,今晚大家都辛苦了,蕭家無以為報,些許米面銀錢,請大家拿回去,趕緊煮些熱湯來喝。”
說著便有家丁打開那些箱子,將一包包的米面,一串串的銅錢,分發到每個人手上。
眾人接了這些,連最后的一點不滿都沒了。
蕭四老爺也便安排家丁將人們送下大堤,很快便驅散了人群。
鐵慈捂著頭,此刻頭痛欲裂,飛羽扶住她,和同伴們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打算悄悄匯入人群,反正現在大家都滿臉泥漿,誰也認不出誰。
不防那些家丁很快便攔在他們面前,蕭四老爺踱步過來,笑道:“聽聞幾位小友方才帶領大家,挽狂瀾于既倒,使三白江下游免于水災,功德無量,于我蕭家亦有大恩。在下瞧著諸位神倦力疲,該當好好休養。這方圓百里,寒舍還可去得,諸位如果不嫌棄,還請移駕寒舍,蕭家上下,必掃榻相迎。”
鐵慈目光緩緩一轉,己方個個精疲力盡,對方神完氣足,無數黑影站滿了大堤。
哪怕是鴻門宴,也是必須要去的。
再說她也對蕭家很有興趣。
不等她表態,飛羽已經一把抱起她,道:“那請前頭帶路。”
鐵慈駭笑,掙扎著要下地,“像什么話!”
飛羽按住她,在她泥水滴答的鬢邊吹一口氣,“奴家有的是力氣。”
鐵慈耳邊簌簌地癢,忍不住仰頭看飛羽一眼。
晨曦中她滿是泥漿的臉上,眸子黑白分明,倒映半邊云霓。
飛羽對她眨了眨眼,鐵慈沒來由也便安心了。
頭牌這人,也挺有男友力的呢。
蕭家在這位四老爺的主持下,面上行事一向溜光水滑,堤下備了馬車,將眾人接往宅邸,鐵慈暈暈乎乎躺著,感覺馬車走了好一陣,模糊聽見飛羽掀開車簾看了看,和馬車旁策馬跟隨的蕭家家丁道:“這外頭的林子和大湖倒是壯觀……離貴府還有多遠?”
外頭人答:“早已進府了,這林子和湖,都是咱們府內的。”
鐵慈聽著,心中嘖嘖一聲,這規模,比皇宮太液池還豪闊吧。
這一路走的,等到了蕭氏大宅附近,鐵慈力氣都恢復了不少。
下了馬車,眼前重廡雕檐,屋舍連綿,好一座深宅大院,大院旁一湖碧水,綠楊輕垂,遙遙可見遠處大片的建筑群,卻沒看見蕭四老爺,倒是多了很多護院打扮的人,跟在身后,鐵慈問身邊跟隨的管事模樣的人,“四老爺呢?”
管事笑道:“四老爺回主宅了,這里是專門招待貴客的一抔江月樓,還請各位安心在此休養。小人蕭三,諸位客人有任何事務,可隨時召喚院內婢仆和小人。”
鐵慈看一眼遠處那建筑群。敢情這宮殿般的煌煌建筑不過是人家一個別院,自己以為打入人家內部,結果人家大宅還遠在湖那邊呢。
蕭三很是熱情地帶人入內,院內碧瓦朱甍,層樓疊榭,裝飾考究,一花一石都極盡心思,鐵慈一路過去細細看了,卻驚訝地發現,整座宅院雖然華貴,但絕無逾制之處,屋頂是清水脊,沒有脊獸,用的也是板瓦,廳堂也無隔間,諸般細節都十分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