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美人飛羽姑娘,卻是另一種做派,始終懶懶懸空坐在樓邊嗑瓜子,兩只腳在空中晃蕩,偶爾掀起眼皮看一眼。
蕭競神魂飄蕩,絕不會去計較美人失禮,蕭問柳心大,對鐵慈明顯興趣更大,只有蕭雯站在一邊,溫柔而沉默,大部分時候都垂著眼簾,時不時悄悄看一眼飛羽,再看一眼鐵慈,又細細打量兩人,眼底微微露出疑惑之色。
那邊年輕男女攀談幾句,在雙方都有意交好的情形下,熟絡得飛快。鐵慈當即就把在樓頂準備好的工具調料擺開,當真做起烤魚烀鵝的事兒來。兩人都捋起衣袖,露一截雪白有力手臂,鐵慈剖魚殺鵝,飛羽起火調料,兩人配合默契,手法熟練,蕭家三個公子小姐蹲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
鐵慈看飛羽給魚抹調料,想起容蔚也一手好廚藝,這么想心中一動,細細地看飛羽眉目,乃至耳后,頸項,以及聲音,身高、氣質……等等種種,然而再次泄氣,除了都美和都會廚藝外,實在看不出兩者相像處,甚至會覺得自己荒謬——容蔚雖美,卻實實在在男兒清嘉風致,曉月晨星,半點女氣也無,如何能和滿身風情,女人味十足,一顰一笑總**的飛羽聯系起來。
她手下不停,心中那種迷亂感又來了。仿佛困進了一處迷宮,目眩神迷,行路不通。原以為自己是個對情感清朗且有界限的人,并不渴求愛情,但一旦真動了心,卻也不懼去追求和接受,可如今,卻連自己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到底喜歡誰都搞不明白了。
怎么就能渣到這個地步?
原想著,遼東婚約是權宜之計,真要喜歡誰,想法子和遼東先解了婚約就行。可如今自己都沒搞明白喜歡誰,又能怎么辦呢?
鐵慈無聲地嘆口氣,飛羽瞟她一眼,唇角含笑。
雖說挺愛看這瀟灑的人糾結的模樣兒,但是心里又有點酸溜溜的。
自己吃自己醋什么的,說起來也挺無聊。
他兩人之間,自有一種渾然的他人不可打擾的氛圍,蕭競和蕭問柳還沒察覺,蕭雯已經悄悄退后幾步,看看兄長和妹妹專注神情,心中暗暗嘆口氣。
不多時烤魚和燒鵝都好了,蕭家三位尊貴小輩第一次和江湖兒女一般,席地而坐,對長天碧湖,清風亂柳,隨意大啖。
而對面兩人,風姿既美,人又瀟灑清朗,更兼博聞廣記,學識淵博,蕭競自認為飽讀詩書,然而很快也跟不上話題,到最后只能洗耳恭聽,三人俱向陽花似地盯著客人,宛如三只滿心虔誠的迷弟迷妹。
鐵慈這人,本就極有貴族風度,想要結交誰,分分鐘的事。她有心探聽蕭家底細,也有意交好這幾個一看就是蕭家翹楚的小輩,然而一番交談下來,她頗有些感慨。
蕭家弄權,但對小輩的教育顯然十分正統講究,那些陰私污糟事兒,只怕都避開了小輩。所以蕭家出了蕭八蕭常那樣的陰毒子弟,也出了蕭雪崖這般的崖岸自高的將軍,更多的是眼前這三位這種的教養良好子弟。
鐵氏皇族和蕭家不死不休,到將來她若勝了,這些人無論無不無辜,人頭都遲早會在法場上亂滾。
這么一想,烤鵝都不香了,鵝眼睛直勾勾瞪著她,似乎在控訴著什么。
身邊蕭問柳仰著小臉兒問她:“葉公子,你總對著這鵝頭發呆做什么啊。”
鐵慈對她自我介紹叫葉辭,辭別的辭。
鐵慈心不在焉地道:“我在為它的大好頭顱悲傷。”
蕭問柳眨巴著眼睛,“啊,公子真的好善良,然后呢?”
“然后……”鐵慈一口啃開那鵝頭,“然后我就吃更快一點,以示對大好頭顱的尊敬。”
蕭問柳:“……葉公子你好風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