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撈起來,雙手對她展開,那竟然是個心形的膜片,他道:“看,戴個面具,都是我心的形狀。”
鐵慈看著他終于干凈了的臉。
有一陣子她沒說話,心中百轉千回。
那許多的糾結、猶豫、自我質疑、茫然無措……到此刻顯得如此無稽。
半晌,她喃喃道:“扮成騎射老師在躍鯉書院忽悠我的王八蛋……”
她以為自己同時喜歡上了容蔚和飛羽。
成了同時腳踏兩條船的雙刀。
到頭來,男也是他,女也是他,敲詐也是他,打架也是他。為人師表是他,煙視媚行也是他。
畢竟,真正吸引了她的,是深藏在體內那有趣而強大的靈魂。唯一不可變。
只是白瞎了她的糾結和自疑。
她凝視著他,還有疑惑未解。
當初海里和她打架在浪尖上踏板的那位,還有在山崖上誘她下去并當著她面收劍的人,是不是他?
她為此疑惑已經很久了。
海里那個,因為脫了衣裳,一直沒看清站起來的全貌,無法襯度身形身高。
山崖上那個,霧大,完全沒看清。
如果那兩位也是他,那他的身份就不應該是個簡單的遼東官宦子弟。
那人曾經當著她的面奪淵鐵武器,事后她下令九衛和海右訪查都一無所得。
那人也曾救過定安王,不過看起來仿佛和定安王有仇。
她忽然又想到初見飛羽,正是在蒼生塔下,他從塔上躍下,落入她的懷中。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時候慕容端應該還在塔上。
飛羽獨自去蒼生塔見慕容端?去做什么?去尋仇?去談判?他和慕容端又是什么關系?
他那時候跳下,是因為被追殺,還是單純地為了阻止她進塔?
他是為了淵鐵武器?
那他是怎么得到信息的?那么隱秘的事。她是機緣巧合因兇案而順藤摸瓜,而他好像之前就知道什么了。
遼東專職搜集信息的特務機構,似乎就是繡衣使……
但是,如果飛羽是遼東重要人物,那和大乾的關系就顯得敏感。容溥又為何要為他撒謊?
一大串疑問涌來,令她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這些疑問其實并不算今日剛剛發生,在往日那些日子里,也沒少忽然涌現,只是飛羽的身份換得頻繁,她又初初動心,被攪得有點發暈,如今面具徹底揭開,再將那些臉和他做的事重新整合,有些疑問就顯得分外清晰起來。
有那么一瞬間,鐵慈心中涌起不安。
男女的困惑淡去,身份的陰影卻又籠罩下來。
如果順著他的身份摸下去,最后看見的是敵對陣營的旗幟呢?
到那時,是她拔了他的旗,還是他滅了她的營?
這些日子他總在她身邊徘徊,不惜改換女裝也要接近她,到底是因為有情不舍,還是因為某些目的?
她不想這樣想,這對于那些美好的感情來說是褻瀆和抹黑,然而對他涉入淵鐵事件的懷疑,和她自身的身份,讓她不能不放大哪怕一點點的疑惑,去將那個人剖析明白。
之前因為感情,她已經遲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