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視著地面雜草,心想飛羽這是聽懂西戎話了呢還是沒聽懂?
學一門異族語言并不容易,非皇族豪門不會去涉及這些。
飛羽輕聲道:“你們西戎人不怕死是吧?但是你們講究全尸入葬,不受污穢不是嗎?你說,我把你的腦袋扔進狄一葦大營的茅坑怎么樣?”
那人變色。
飛羽又道:“鉆了一座山,挖了一條道,你以為我就猜不出你們想干什么?”
那人又變色。
飛羽凝視著他,忽然笑了笑,伸手一撥。
咔嚓一聲,那大好頭顱便掉了下來。
飛羽隨意一踢,道:“誰還真稀罕你的供詞。”
鐵慈一看便知道他已經從他那個俘虜那里得到了供詞,來這邊不過是察言觀色驗證一下,根本不需要這位的供詞來互相對應。
就對自己的審訊本領還挺自信的。
有那么一瞬間,鐵慈想到了遼東密探機構繡衣使。
這個機構也在大乾朝廷重點關注名單上,因為前不久她在東明時,就曾得到消息,說有人試圖刺殺她,被盛都郊縣的替身蒙混過去后,父皇將替身又召回了宮內,然后宮內還出現了刺客,懷疑還是針對皇太女的。
夏侯淳派人去查,得回來的消息是懷疑是遼東繡衣使。但不能確定。
鐵慈就納悶了,她和遼東繡衣使無冤無仇,何以如此不死不休?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太女九衛還特地派人去遼東簡單查了查,繡衣使使主還在遼東,最近很受定安王器重。
要么飛羽是遼東繡衣使出身?據傳繡衣使有一組成員,不計出身,專尋能人異士,以飛羽的能力,倒也夠格。
繡衣使名聲不大好,而且密探機構要求保密,如果飛羽是這種出身,那么他對自己諱莫如深,倒也說得通。
但總覺得還有哪里不對。
鐵慈看了飛羽一眼,心想夏侯淳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追上自己。
現在自己身邊沒人,想查什么也查不了。
飛羽道:“這批西戎人是一支西戎軍隊中的前鋒隊,專管探路事務。他們在對面,”他指了指山的那面,“找到了一處窄路,可以穿山,但是非常狹窄,地形很差,行軍中很容易出事。因此他們前鋒小隊便輪換著開路,將道路拓寬,好盡快過大軍。”
鐵慈心中已有猜測,并不意外。畢竟西戎人如果不是發現了重要通道,沒必要再來這個已經被屠村的小村。而且也沒必要屠村,畢竟屠村太傷天害理,還容易引來麻煩。
這孚山山體疏松,極易滑坡,年深日久,內部出現裂縫也是正常的。
如果拓寬出道路,西戎軍隊秘密穿山,進入大乾國境,狄一葦的大營猝不及防,非得吃大虧不可。
“這是已經拓好了嗎?”
“還沒有,因為中間過一道山梁,狹窄濕滑,極易出事,所以這些探路小隊始終都在尋找可以替代的其余道路。”
鐵慈想之前那老少二人聽見的上頭的動靜,可能就是一批批探路的西戎軍隊的動靜。
難怪那孩子說爺叔們還沒走,他夜里撞見過人影,便以為是那些慘死的爺叔的冤魂。
“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對面是西戎翰里罕漠,環境惡劣,出沒的只有沙盜,并無軍隊駐扎。方才那些人也是沙盜裝扮,這就奇了,好端端的怎么會有西戎軍隊到了這個方向,既然是正規軍,又為什么要扮成沙盜?”
飛羽查看了一下這些人的行囊,里頭是一些很粗劣的食物。
這些人身上也有傷痕,皮帶和彎刀都很破爛,上面有很多刀砍的痕跡,顯然經常作戰,且無法及時更換裝備。
聯想到之前路遇山民所說的,藥草都被粗暴偷挖的事情。應該就是這支西戎軍隊所為了。
感覺像是一支境遇不好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