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慈繞過那些小水洼,盯著那人的背影。
沒看見刺青,個子和丹野差不多高,卻比丹野瘦了很多。
小狼主既野又甜又颯,走起路來步子大得恨不得扯到那啥。
這人走路卻悠悠晃晃,又頹又散,彎刀在屁股上丁零當啷亂晃,屁股倒是很翹。
發現自己重點轉移的鐵慈咳嗽一聲。
前面的人就停了下來,似乎在等她一樣。
等鐵慈繼續往前走了,他也往前走,始終沒回頭。
在一處高坡上,孤零零立著兩個破舊的牛皮帳篷。鐵慈看著其中一個稍微小一點的,扎在地上的泥土還潮濕著,似乎是剛剛扎下的帳篷。
那人已經鉆進了旁邊那個大一些的帳篷,那么這個自然是豹主的。
鐵慈鉆進帳篷,里面不算講究,但是諸物齊全,她剛才經過士兵聚集地,根本就沒看見帳篷,來往的士兵穿著都很破爛,顯然物資緊張。
那么這個帳篷在此地,顯然就是豪華配置了。
這個豹主地位那么高嗎?
一開始進綠洲的時候,看那些士兵的舉動,倒也沒見多尊敬。
她剛剛坐下來,就有人來送食物,木頭托盤上一個卷狀的東西,里面卷著的東西好像是肉,一個梆硬的饃饃,一碗說不清顏色的湯。
鐵慈不介意食物的粗劣,卻很怕看起來不夠清爽的東西,這托盤上的食物讓她有點接受無能,然而捧著托盤的小兵卻直勾勾地盯著食物,不住地咽著口水。
鐵慈看著他的神情,隨手拿了那個肉卷,練武的人,不攝入肉食是不行的,其余便叫小兵端回去。
那小兵歡天喜地地跑了。
鐵慈咬了一口那卷,入口只覺得那肉軟綿綿的腥氣濃烈,那口感讓她渾身汗毛都要炸了起來,眼看就要嘔。
吃慣了飛羽的食物,抵抗力都降低了。
忽然帳簾一掀,隔壁鄰居走了進來。
鐵慈在那一瞬間猛地將要吐出來的東西給咽下去了。
幸虧戴著面具,發青的臉色給擋住了。
那戴著福娃娃面具的家伙,一手拿一個饃饃,一手端一碗湯,坐到她對面,把那饃饃掰碎泡進湯中,又加進去幾片枯干的黑色的樹葉狀東西,然后把碗推給她。
又指指她手中的肉卷,示意她繼續。
鐵慈只好猛咬一大口,也不敢嚼,猛地咽下,為免被噎死,又端碗猛喝。
做好了壓抑嘔吐**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那湯入口酸辣,很好地壓下了那肉卷的腥味。
她表現得很正常地吃完,既不狼吞虎咽顯得夸張,也不食難下咽被人看出端倪。
福娃娃一直緊緊盯著她,鐵慈覺得他的眼神很是古怪。
有點興奮,有點悲哀,有點陰狠的決心。
吃完后,他點點頭,道:“怎么樣?好吃嗎?”
鐵慈早已想好了,不必去學那個豹主的行事風格,因為也不曉得是什么風格,既然對方認為她是豹主,她做自己就好了。
她笑起來,雙手抱頭往后一躺,道:“你說呢。”
福娃娃沒有笑,深深凝視著她,忽然也往她身邊一躺,看似隨意地道:“你習慣了就好了。”
鐵慈聽得這話古怪,轉頭看他,福娃娃也正轉頭,娃娃彎彎的笑眼窟窿里,隱約目光幽深。
鐵慈這里有帳篷,有吃食,一派祥和。
飛羽等人那里就不一樣了。
他們隨著引路的士兵進入了樹林深處,這里露天搭著許多薄薄的板房,板房里里外外進出很多人,有人過來,把他們帶入不同的板房。
很快眾人都被打散開來,住進了不同的板房。
在各自分開之前,走在前面的容溥忽然做了個手勢。
那是狄家軍的暗號:各自小心。
帶路的人把容溥安排進了一間板房,散發著濁臭氣息的板房里,有人指了最里面的鋪位給他住。
容溥沒說什么,狀似無意出來溜達。
一間間的板房掩在樹木之下,一圈圈地一直延伸到綠洲邊緣,中間有一塊毫無遮擋的空地。高處散布著將領們的帳篷,而他們在最中心的板房里散住。
被打散,被圍困,被監視。
還沒看清楚,里頭的人已經粗聲粗氣喚容溥進去。
容溥走進黑暗的室內,幾條大漢默不作聲坐在鋪位上,都冷冷地盯著他,也有人目光里透著興趣和玩味。
哪怕戴著面具,穿著當地人的衣裳,美男子渾身上下透出的風姿都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