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撲面,梁士怡渾身冰涼,他的謀士十分機靈,猛地一拉他衣襟,急道:“總管,速速離去!否則瓜田李下,難以自辯!”
梁士怡闃然一驚,一邊厲聲道:“來人,去追那刺客!”一邊轉身就走。
然而砰地一聲,院門被撞開,慕容均的護衛們沖了進來,和梁士怡幾乎撞個滿懷。
薛護衛一抬頭,看見室內景象,驚得臉色煞白,下意識一個橫身攔在梁士怡面前。
“梁總管!”他心中絕望,嘎聲道,“你是要謀逆嗎!”
梁士怡原本暴怒,此刻被他一攔一問,眼神猛地一冷。
薛護衛被這樣的眼神看得心中也一冷。
梁士怡身后謀士輕聲道:“總管,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
誤會已成,別說說不清,就算能說清,慕容均死在他地盤上,也是他的罪責。奪權丟官都是輕的,天牢大獄繡衣使,有得他磋磨受。
眼前這些大王子護衛,萬萬留不得性命。
讓他們活著,這些人為了保住性命,只會拼命把臟水往他身上潑。
只能殺了,然后起事。
雖然倉促了點,妹夫還在汝州,但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梁士怡緩慢點了點頭,不再急著出去,反而退后幾步,退進了護衛圈里。
院門在慕容均護衛身后砰地關上。
薛護衛:“你們——”
那個話少的幕僚已經一個翻身,躍上院墻,準備逃走。
身后奪奪連響,弩箭如雨,將他扎成了個刺猬,他從墻頭重重栽了回來,第一個死在這院子里。
梁士怡在重重護衛的保護下。退入屋內。
床榻上大王子身首異處,瞪大的眼瞳里至死凝結著震驚憤怒和絕望。
梁士怡俯下身看他那眼眸,傳說里死者的眼眸里會留下行兇者的形貌。
他當然什么都看不到,卻覺得大王子的眼神非常怪異。
那一霎他仿佛看見了這世上最令他驚詫的人或事。
以至于他到死心有不甘。
梁士怡冷冷注視那尸首半晌,聽著外頭刀劍交擊伴隨慘嚎不斷,漸漸那聲音止歇,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有淡淡的血腥氣飄來,和這滿室的血腥味道融合在一起,像生鐵的繡,暗夜里地下道里漸漸泛上的油膩的污水的腥。
梁士怡跨出門,看一眼那滿地斑斑的紅,踏血走出院外。
身后緊跟著的軍靴踏地響聲齊整。
出了院門,梁士怡頭也不回,道:“燒了吧。”
天空躍過一道道深紅火線,小院沒入一片火海之中。
梁士怡背對火海而行,身后火光躍動虛化他的輪廓,他臉上平靜的神情漸漸轉為冷厲。
身后謀士小跑著追上他的腳步,低頭躬身等待著他的指令。
他道:“急調主營、西營和躍馬關的騎兵營,召集所有將領三日內趕往西寧主營,派人聯絡裘無咎,派人疾馳汝州秘密接回小姐和姑爺……我們要出門散散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