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太后的匆匆離去,才看起來不像落荒而逃。
但即使如此,在所有人眼里,太后還是給鐵慈一句話,逼回了慈仁宮。
皇太女霸氣。
鐵慈卻看也不看一眼,輕描淡寫地道:“血騎就在城外,那是功勛部隊,派官員出城去接進來吧。”
有官員失聲道:“殿下,這于禮不合……”
卻在鐵慈眼光之下漸漸消聲。
“禮,什么禮,你是禮部尚書嗎?”鐵慈淡淡道,“那孤先問問你,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合禮否?合理否?”
那官員自動消聲,低頭一禮退入人群中。
妹妹和妹妹的保護神一走,蕭次輔立即感到了極度的不安全,不敢再呆在鐵慈面前,急忙接口道:“血騎戰功赫赫,護送殿下一路回京更是勞苦功高,自然該迎入城好生招待,就讓他們和盛都……”
他剛想說安排住在盛都衛的營房內,好讓盛都衛看守著,鐵慈已經接口道:“那便和太女九衛在一處,反正都是孤的人。”
蕭次輔一邊說話一邊轉過身體,逃脫了鐵慈的陰影,鐵慈一邊說一邊抬起手掌,看了看,手心在他背上揩了揩,也沒繼續跟著他。
蕭次輔舒了口氣,此時才感覺到背心涼颼颼的,隨即忽然反應過來鐵慈方才那個動作的意思,后背僵住。
他出了一身汗,竟沾染到了鐵慈的手上,鐵慈順手在他背上擦干了手。
極度輕蔑,極度嫌棄,且眾目睽睽,看得分明。
看見他的恐懼,他的畏怯,看見他像一個小丑。
從此這一幕便會成為他的污點、丑聞,永久被人詬病的軟肋,伴隨他終生甚至流傳于史千百年。
蕭家人不怕遺臭萬年,但不能成為永久的懦夫。
對面,容首輔看見蕭次輔轉眼就失了精氣神,連腰都佝僂了幾分。
他心底掠過寒意。
皇太女行事看似寬慈,對敵人卻從無任何憐憫之心。
她會用一切的手段來打擊鏟除對手,狂追窮寇,不踹入深淵不罷休。
再掃一眼群臣,人人皆有凜然之色。
容首輔瞇起眼,看著天邊暮色漸濃,日將薄于西山。
鐵慈卻沒看任何人,她轉身,面向廣場。
無需甩鞭,無需呼喝,廣場上下,數千人齊齊頓首。
像風掠過平靜的海面,掀起一片黑色的浪潮,人們發自胸腔深處的呼喊聲充盈著喜悅和敬慕。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儲威武,天佑大乾!”
此刻云散日明,天色大霽,鐵慈立于一線暖陽之中,云霞落于鬢邊如冠冕,而日色于周身鍍一層金邊似皇袍,明光萬丈,俱在腳下。
……
“嘩啦。”一聲,幾案上的東西都被推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