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不能!”常公子大呼,“您不能因私廢公,公器私用——”
周圍他的臨時好友也露出不忍之色,有人張嘴想要求情。
“朝廷取士,首重德行。而非你們所以為的才學。畢竟日后牧守一方,替朝廷撫愛萬民,非風骨耿介之士不能為。一個輕狂浮躁,竊取他人詩名不以為恥還洋洋得意的人,他配嗎?”鐵慈一笑,“這和他偷誰無關,僅和偷有關。”
她不再看那常公子一眼,轉身離開,將那怨憤哭號拋在身后。
黜落他不是為了出氣。
和偷有關,還和他的出身有關。
她有理由懷疑這人來盛都動機不純,那就早點滾回燕南去,別想混入她的大乾朝廷。
什么十年寒窗,苦讀心血,她不管這些,官員牧守一方,而她要牧守天下,個人的眼淚和悲愁,撼動不了她捍衛王朝鐵一般的心。
今日已經敗了興,還是回去吧。
轉過回廊,前方忽然出現一個人影。
纖弱苗條,正站在朱紅雕欄前,微微踮腳去嗅隔欄探過來的桃花。
挺美的場景。
如果發生在一個妙齡少女身上,鐵慈可能會駐足欣賞一刻。
但是此刻她腳跟一轉,便要換個方向逃竄。
身后已經傳來弱弱卻又焦灼的一聲:“殿下!”
鐵慈背對那人,心中嘆息。
容溥也荏弱清瘦,但任何時候都不矯揉造作,還總讓人感覺強大安心。
這人和人,區別怎么這么大呢。
皇太女無所畏懼。
哪怕面對前前未婚夫。
鐵慈轉頭,已經是一臉皇太女標準微笑,“齊卿啊。”
齊慕曉一臉幽怨,那總盈著三分水汽的細長眼眸牢牢盯住了鐵慈,“殿下,好久不見。”
“廊下風大,齊卿嬌弱,莫要著涼。孤還有事,這便回宮了。”鐵慈不接他的話,說完就轉身。
一轉身,袖子就被抓住。
鐵慈嚇了一跳,這家伙剛才還有半丈遠,這躥得挺快啊。
風過回廊,瑟瑟有花樹顫動。
“殿下!”齊慕曉抓住她衣袖,曉得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仰著臉哀聲道,“您……您還氣著慕曉嗎?”
鐵慈微笑看他:“嗯?孤該氣著你嗎?”
“我……”
“你是想孤還氣你還是想孤不氣你?要么給個標準答案孤照抄?”
“殿下……”
“齊卿啊。你是后悔了嗎?”
花樹又微微顫動了,今兒風一陣一陣的。
“我……”齊慕曉臉色震驚,也不知道是震驚于鐵慈這樣開門見山,還是震驚于自己的心思被揭穿。
“你要是能干脆利落承認一句你后悔了,孤還能多看你一眼,好歹是個男人,錯了就認。勝過這樣嘰嘰歪歪黏黏纏纏又不想得罪孤又不想冒一點險。”鐵慈笑,“你特么的是把孤當備胎么?”
齊慕曉沒聽懂鐵慈最后一句,但也感受到了危險,這讓他有點失措,他印象里的皇太女,非同一般的寬容慈和大度,是仿佛如何做她都能一笑了之的寬廣,這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可以想退婚就退婚,可以退婚后表明為難就不介意,可以想回來就回來。
但現在,顯然不是。
他有點慌,終于收了自己的習慣性粘纏勁兒,低聲而快速地道:“殿下,我不是……嗯,我是后悔了……不,不是的,當初本就不是我要退婚的……那現在……現在您沒有婚約,我也沒有……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還能……”
鐵慈:“不能。”
齊慕曉:“……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