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慕容翊還扔了一大堆玩意進來,蛐蛐籠子里銀頭大將軍振翅而鳴,精神十足,慈心傳更是嶄新的一大堆,從第一卷到第九卷都有。
某人在這種時候,也不忘記哄丈人丈母娘。
但現在鐵儼哪有心思玩這些,他聽著外頭砰砰之聲不絕,車壁震動,顯然有人在砍車壁。
也顯然沒能砍動。
他又擔心車子進水,但也沒有,里頭十分干燥,也沒有滲水的跡象。
他仰頭,馬車頂竟然鑲了一大塊水晶,能看見上面的動靜,他看見一雙靴子像跳舞一樣在上面蹦跶,步伐輕快,完全看不出身處兇殘的對戰之中。
直到忽然一大蓬血濺上水晶,那片視野猛然變紅,他才宛如眼眸被灼燙一般,猛地收回目光,閉目喘氣。
驚心動魄,生死之間。
慈兒在外面,一天天的,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么?
靜妃癱在地上喘了半天,終于恢復過來一點,惴惴地道:“這馬車怎么能在水上走?也不知道結實不結實……”驀然抬頭看見水晶頂上一人跌落,一張蒼白的帶血的臉被擠扁,漸漸渾濁無光的眼珠子還死死盯著自己,頓時嚇得一聲尖叫,差點又暈過去了。
鐵儼揉著額頭,道:“赤雪,捂著娘娘眼睛。”
這人沒事,耳朵都先被吵聾了。
真是很多時候奇怪她怎么能生出鐵慈這樣的女兒的,也不知道八輩子燒了什么高香。
或者,做娘的太無能,從小就庇護不了女兒,做女兒就只能被逼著能干了。
赤雪平靜地捂住靜妃眼睛,在她耳邊道:“娘娘放心,這馬車既然拿來給陛下和您用,就一定安全。”
靜妃聽見說安全,平靜了一些,忽然又喃喃道:“我娘和我哥嫂他們還在外面?會不會出事?能不能……”
鐵儼額頭青筋一跳,忍無可忍地道:“你倒是會記掛你娘你哥嫂,你怎么不擔心慈兒!”
靜妃愕然。她是真沒想到鐵慈會遭遇什么風險,她只想到這樣的刺客襲擊,會不會影響跟在后面的她的親人。
不過鐵儼這么說,她也焦灼起來,不住地問鐵慈會遭遇什么危險,問得鐵儼心煩,反而后悔不該說那一句了。
有的人還是渾渾噩噩一點好,還能給別人省點事。
倒是赤雪也十分堅定地和靜妃道:“娘娘放心,太女見慣風浪,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鐵儼聽這話心中一酸,靜妃卻長出一口氣,立時安心了,頓時也有心情關心八卦了,道:“方才那男子,喊我們什么?”
鐵儼默了默,心想這小王八羔子。
慈兒怎么看上這么個臉皮比城墻厚的?
他道:“沒有,你聽錯了。”
靜妃也覺得自己聽錯了,這世上怎么會有人敢喊陛下和自己丈人丈母娘呢?
殿下又怎么會和這樣的江湖人扯上關系,看對方殺人的干脆勁兒……她最怕這種一言不合就拔刀殺人的粗人了,和這樣的人相處,還睡得著嗎?
她已經忘記現在自己正躲在粗人的馬車里逃生。
赤雪看著她神情,她自小和這位打交道,知道她會想什么,狀似不經意地道:“娘娘,這馬車設計是不是很精妙?里頭用料包括每件陳設都價值連城,這馬車一定造價不菲,十分難得,如今就這么推進水中救人,馬車主人對陛下和娘娘一片忠心呢。”
靜妃點了點頭,神情和緩了一些。
赤雪實在不愿聽她說話,便開了柜子,給靜妃看里頭藏著的各種首飾香料護膚膏子。
慕容翊之前給鐵慈送了一輛馬車,由赤雪保管,她知道這種馬車內部十分奢華,什么都有。靜妃果然給這些東西吸引住,但赤雪發現她對平日最熱衷的名貴護膚膏子,似乎沒了原先的興趣。
赤雪靠著靜妃,忽然吸了吸鼻子,她覺得自己在水汽之中,聞見了一股極其奇特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