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于月光之下，身形瘦弱，卻仍舊挺拔銳利，其間鋒芒，利如寒槍，風骨依舊，好似一切都從未將他的過去給掩埋。
若是洛遙聲看到此幕，定會將他此時的身影與記憶里的身影重合。
是洛遙聲的生父，也是昔日沽陰城城主，洛云欽。
……
那晚，洛遙聲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小時候的事。
當時她年紀尚小，還不到要學《驚淵》的年紀，可她聽了兄長的話，非要纏著她爹去學。
她爹問她為何要學，她答了世人皆知的八個字——
“一槍斷魂，驚海攔淵。”
她爹聽后笑了笑，說：“不，是守。”
守。
就是這么一個字，洛遙聲直到沽陰城滅那一天，都沒能徹底明白。
季摧塵在浴桶中泡完以后，就被怨怨用鎖鏈從里邊撈了出來，給強行換上了衣裳。
似是洛遙聲穿過的。
嗅著衣衫上淡淡的藥香，季摧塵的眸色微微黯了黯，嗤笑一聲。
真是毫無意義的情趣。
——其實純粹是因為竹舍沒有多的新衣裳了。
本來洛遙聲是打算出門是市鎮上給崽子采買一些東西的，但這么一來二去的忙，便給耽擱了下來。
季摧塵在怨怨的催促下回到了洛遙聲的房間，在看到床榻上靠著墻已然熟睡了的洛遙聲后，整個崽都怔在了原地。
他沒想到洛遙聲會先睡著。
他以為洛遙聲會等他一起……
季摧塵在剎那間止住了自己腦袋里的想法，瞳眸漆黑如深潭，他的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這個人類沒有這么想最好。
他用尾巴勾了一個矮凳到床邊坐下，沉沉地看著洛遙聲的睡顏，慢條斯理地伸手在他的脖頸上比劃了兩下。
這個人，睡得這么沒戒心，被人在夢里殺了怕是都不知道。
帶著鱗片的手掌撫上洛遙聲的臉龐，感受著掌心處不錯的手感，季摧塵低低地笑了兩聲，手從額角順著劃過，直至洛遙聲纖細的脖頸，握了上去。
脖頸處脈搏的跳動令他莫名的覺得愉悅。
只要他輕輕一掐，這個人類，就會死掉。
燭火映在季摧塵黑眸深處，忽明忽滅，看不清情緒，他恍然發現，洛遙聲頸側有顆鮮紅的小痔，他拇指按在那處，手下緩緩施力，偏執地想要將那點紅痣抹去。
夢魘中的洛遙聲感受到了不適，本能地掙扎了兩下，寬松的衣衫因掙扎而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肩，季摧塵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沉沉地盯了半餉，喉頭滑動，隨后移開了目光。
心臟處的跳動變快了。
掐著洛遙聲脖頸的手下意識地松開，他錯開臉，隨手扯了一下被褥將人蓋得嚴嚴實實，覺得除了頭哪兒都露不出來才轉回了眼。
眼前不斷地閃過剛才見過的那處白皙的肩和艷紅的小痔，晃眼睛極了，心底煩躁，季摧塵控制著力道一拳錘在床榻邊緣。
他沒想過自己的錯，只覺得這人好煩，睡著了還在“勾引”他。
季摧塵悶悶地趴在床榻邊緣，想等心底的煩躁過去，不多時，竟也跟著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