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口而出的話沒有遵從內心的平靜,她回答遲聿:“對,我恨你。”
說出這句話,顧鳶心口悶悶的,變得難受。
可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分毫,她繼續說:“恨一個人,代表在意。我恨你的同時也代表我還在意你,但你放心,這份恨意很快就會消失得一干二凈,你遲聿會從我顧鳶的世界里永遠消失。”
好狠的一番話。
不比那晚在酒店天臺,遲聿對顧鳶說的那些話狠。
那晚遲聿說的那些話,字字句句猶如在耳,對顧鳶來說,后勁也是真的大。她到現在都能清晰記得遲聿面無表情對她說著狠話的樣子,她的心像劃了一道口子塞進玻璃渣。
他可以冷漠她,可以忽視她,可以什么都不用說。
但是,他不能那樣說她。
顧鳶唇角咧開,無聲無息的笑了,然后問遲聿:“這種遍體鱗傷的感覺,好受嗎?”
遲聿的聲音低啞得幾乎開不了口,口齒不清的說:“……不好,受。”
“不好受就對了。那天晚上你就是這么對我的,我不過是用同樣的方式還給你罷了。你好自為之。”
說完最后這一番話,顧鳶下車。
‘砰’的一聲。
車門關上,一切又歸于平靜。
顧鳶下車后,聽見車內一道聲音在急切的喊著遲聿的名字——
大概是遲聿又昏過去了。
亦或者他裝的,用來博她同情。
顧鳶不再買賬,她走得果斷干脆,頭也不回。此時此刻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遲聿是自找的,他是自找的!!
車內。
在顧鳶前腳走后,遲聿沒有昏過去,只是那狀態讓涂寬看了都心驚。涂寬不敢多等,將車開走回到遲聿的住處,下車后把遲聿扶了進去。
遲聿一回到家就進了浴室里。
他反手把門鎖上,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涂寬當然知道他需要冷靜,需要緩一緩顧小姐說的那些扎心的話。
等了許久,差不多等到了暮色四合。
涂寬來敲浴室的門,沒有反應,他再敲,里面還是沒傳來什么聲音:“好歹發個脾氣吱個聲也行啊。”
涂寬連續喊了幾聲后,仍舊沒有反應,只好撞門了。
等他撞門進來,就看到遲聿把自己泡在偌大的浴缸里。
涂寬看到這一幕被驚得膽寒,從后脊到腳底的冰冷席卷他全身。
他立即上前,先查看了遲聿的情況,發現他只是將自己泡在水里,脈搏還在跳動,水的顏色也沒有變化,這才松了一口氣。
差點以為他又自殺了!
當涂寬伸手探浴缸里的水溫。
很冷。
冷的徹骨。
他就在這冷水里泡了這么久??
“你這樣虐待自己又是何必呢,顧小姐不僅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未必會心疼。”涂寬沒有扶他起來,而是矗立在浴缸旁邊。
遲聿的身體已經冰涼,麻木,仿佛沒有感知。
他連動一下都變得艱難。
他就這樣把自己泡在水里泡了一下午。
他在贖罪。
為自己說過的話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