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燼掀眼皮兒看她。
居然又睡著了。
他主動往后靠了一些,沒打擾她休息,而是陪著她一起睡。
車內靜悄悄的,車外,天光已經亮了起來,老街區的行人越來越多,連挨著的一戶戶鋪子也開張了,迎接新的一天,倒是沒什么吆喝聲,大家想吃的早餐都在安安靜靜排隊,偶有掃碼付款傳來的入賬聲音。
這就是尋常人一天的樣子,從早上,再到晚上,忙忙碌碌,卻也庸庸碌碌。
權燼只是淺眠一下。
即使一晚上沒睡,他的感官意識卻很清醒,沒有淺眠多久,最多一個小時……可能沒有一個小時,他就被一陣什么聲音吵醒。
睜開眼那一瞬間,權燼有種在家里床上醒來的錯覺。
那聲音被關閉。
身邊傳來車門被打開的聲響,是顧鳶下了車。
權燼上一秒還沒徹底清醒,下一秒在看到顧鳶下車之后,他拉住她手腕,問道:“你要去哪?”
顧鳶眼里的紅血絲還沒退,比剛才更甚,她只休息了四十五分鐘,因為需要去公司,今早八點二十有一個會,她必須親自到,不能延遲。
她說:“我去開車,你想去哪?我送你一趟。”
權燼:“我不去哪,是你,你要去哪?”
顧鳶:“當然是上班,我命苦,不比男朋友游手好閑。”
權燼被噎了。
不過他并沒有生氣,看著她那雙布滿了紅血絲的雙眼,問出心中的疑惑:“你不止昨晚沒睡,對吧?”
顧鳶眨了下眼睛,然后嗯了聲。
她丟開權燼的手,關上車門繞過車頭,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待她坐上車,發動了引擎。
她調的導航是去影璨世紀,他現在以為她在影璨工作,還是影璨的員工,等他去處理他的事情,她再離開影璨回顧氏集團。
去影璨的一路上,權燼沒鬧顧鳶。
十多分鐘的車程,抵達影璨世紀,顧鳶將車緩緩駛入地下車庫。
權燼先她下車,顧鳶下車之后,他將顧鳶攔在了車門之間。他高挑的身軀往面前一擋,視線全擋完了。
顧鳶抬頭看他,沒說話,只用那表情無聲的詢問:又怎么了?
“我剛才問你,不止昨晚沒休息。”
“嗯?”顧鳶不解他這話的意思。
“你到底在忙什么?”他輕聲問,好像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某種情緒。
“工作啊。”顧鳶沒有回避什么,聲音淡淡的說:“奔波的風雨里,不羈的醒與醉,為生計勞累而已,還能忙什么。”
“顧雪梨。”
“嗯?”
“你是不是……”
“是怎么?”
權燼其實已經內疚了,只是盡量掩飾住,沒有完全表現在臉上讓她看出來,他說:“是不是,都因為我?”
顧鳶不語。
那反應就像是沒有聽懂他話的意思。
沉默過了一分多鐘,權燼一直在等她的回答,顧鳶應了聲嗯,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影璨最近新人層出不窮,熬油費火的事情多,我是中層的人,很多事情自然落在我頭上,我沒那么閑。”
這話說得輕飄淡然的。
只是敘述自己的工作而已。
沒有看起來那么勞累。
權燼感嘆自己活這大還不知道什么是心疼,今兒卻終于體會到了,像一根針扎在心臟上面,有些疼,但不至于疼到摧心剖肝。
他想,如果是無數根針,密密匝匝的扎在心頭上,那痛楚能堪比抽筋剝皮,痛不自勝。
這個時間,停車庫里沒什么車開進來,空曠得權燼能聽見自己心跳的頻率,他知道,有些紊亂了。
看著她布滿了紅血絲的雙眼,再開口時,他的嗓音有些澀啞:“多久沒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