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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上對顧鳶來說是難眠的一夜。
她窩在遲聿懷里,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一個翻身都能讓他下意識攬緊了她,生怕會消失。她的后腦勺枕著他的胸膛,時而看看窗外的月色,時而,轉過身來看看遲聿睡著的容顏。
他會驚醒。
不知道是怕她走掉,還是怕她趁著他毫無防備之時再次將他推進深淵。
顧鳶多次想安慰他,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可話就卡在喉嚨里怎么也無法開口。
承諾不是只用來說,況且她連說這樣承諾的資格已經沒有了。她需要去做到,讓他安心,讓他不再驚醒,眼里不再有失望和絕望。
晨曦破曉之時,遠邊的天際出現了魚肚白,預示著今天會有很好的天氣。
遲聿醒來的時候,身邊還是空無一人。
昨夜她什么時候離開的,他知道,他的清醒和她保持同時,她做什么他都知道。
是以為他睡著了連夜去謀劃一個更好騙的方法,把他送走是嗎?
顧鳶啊,你還真是費盡心機。
其實你不用再送我走,只要我愿意,我會永遠離開你,永遠離開你的世界,絕對不會再干踏足你的世界。
……
病房是醫院最好的VIP病房,起床后遲聿去了衛生間,十幾分鐘后他出來,赫然看到站在衛生間門外的顧鳶。
她的神情有些焦急,看到他出來,這才平復一些,立即問:“你在里面做什么?”
遲聿看到顧鳶,詫異也只是一瞬即逝,神色淡淡的回道:“進衛生間,能做什么。”
顧鳶解釋:“我的意思是……”
遲聿打斷她的話:“已經想好用什么新辦法了嗎?”
顧鳶怔愣,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什么?”
遲聿從她身邊擦肩而過,走到床邊坐下來,顧鳶轉過身,與遲聿的目光對上。他的臉色仍舊是清冷冷的,但嘴角卻刻意的揚起一抹笑,對她說:“這次已經想好怎樣送我離開?或者,已經想好用什么辦法把我騙去悉尼?”
顧鳶:“……”
她早年聽過一句話: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就算從良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他會做好人。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遲聿會心里邊揣測她會把他送走也實屬正常。
“我……”
她話還沒說出口,被遲聿冷漠的聲音打斷:“顧鳶,如果你還是要做跟當初一樣的事,不用弄那么麻煩,也不用你親自動手,我會自己消失。”
“我……”
她的話仍然沒有說出口,再次被遲聿冷漠的聲音打斷:“你知道我這次是怎么回來的嗎?因為意念。因為我迫切想要回來見到你的意念。”他的聲音里充滿了自嘲式的笑意:“在古水村那個地方,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很重要的回憶,都說觸景傷情,我觸景卻助我沖破了我的意念讓我的意識回來。”
顧鳶冷靜的看著不太冷靜的遲聿。
這種情況下,無論他說什么她都沒有理由去反駁。
但有個事情她得提醒他,她走到他面前來,看著他那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商量一下吧,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打斷我說話。你說了那么多話,而我只能說一個字,可不可以讓我多說幾個字?”
遲聿還以為她要說什么,聽到這句話之后微微一愣。
隨后,他抬頭,目光迷茫的望著顧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