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就聽外面傳來一陣銀鈴也似的笑聲,緊接著薛寶琴眉眼飛揚的推門進來,半真半假的埋怨道“說好了要去綴錦樓湊齊的,偏姐姐就黏在伯母這邊了,哼定是故意饞我們這些沒人疼的”
說著,卻就準備撲到薛姨媽懷里撒嬌。
薛姨媽下意識張開了臂膀,薛寶釵卻突然劈手薅住了寶琴的脖領子,一面往外生拖硬拽,一面道“媽媽,邢妹妹在今兒在綴錦樓設宴,有什么事情,都等我下午回來再商量吧。”
她這么做,自然是擔心薛寶琴一不小心,把那jiao先生給翻騰出來
眼瞧著這姐妹兩個拉拉扯扯的出門去了。
薛姨媽坐在床上愣怔了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撩開被子從里面翻出只木雕來,眼見那牛郎被壓斷了一條腿,不由的大為心疼。
連忙披衣起身,喊丫鬟尋了些魚鰾膠來,將那斷腿重新黏起來,又用一對兒耳釘當夾板,再用白線小心裹纏上。
等全都處置妥當了,她這才松了口氣,端詳著那裹了綁腿的丑陋木雕,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嫩白的指頭輕輕點戳著牛郎的腦袋,輕聲道“得了這教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再作怪了”
薛寶釵強行將寶琴拉走之后,心下也同樣松了口氣。
剛才當真把她給嚇壞了
倘若那被子底下藏著東西真被琴丫頭翻出來,媽媽只怕羞也要羞死了,屆時連自己都無臉見人。
略略定了定神,她便向正嘟嘴抱怨的寶琴打聽道“綴錦樓那邊兒都有誰到了”
寶琴一聽這話,立刻顧不上被姐姐弄疼的脖子了,忙屈起青蔥似的指頭,挨個數道“邢姐姐和二姐姐就不用提了,林姐姐、史姐姐、三姐姐、還有環兄弟、琮兄弟也都到齊了,就差四妹妹和寶二哥了。”
“環兄弟也去了”
“好像是琮哥兒拉他去的。”
寶釵登時恍然,邢岫煙和迎春聯合做東,自然不好撇開同父異母的賈琮王熙鳳前天就已經代表賈璉到場恭賀了,所以不會再來湊這熱鬧。
而又因為都是不得寵的庶子,賈琮和賈環平時也走的近些,這時候會拉上賈環給自己做伴兒,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又問“那咱們定的禮物可曾送來了”
“還不曾送來,寶二哥就是去催問這事兒了至于四妹妹,聽說是有什么早課要做,所以晚一會兒才能到。”
“唉,四妹妹也過于癡迷這些了,前陣子還和珍大嫂鬧了一場,難道真要做個六根清凈的不成”
“這才有意思嘛,若大家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豈不無趣的緊”
“你這丫頭”
姐妹兩個就這么邊走邊聊,并肩往綴錦樓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
榮國府后門。
賈寶玉的奶哥哥李貴,領著兩個手捧禮盒的小廝從馬車上下來,沖迎上前的門房揚了揚了下巴,隨口問道“外面那小尼姑是怎么回事若是想討吃喝,你從灶上討些剩下的給她不就得了,這拉拉扯扯又哭又叫的成什么樣子”
“你不知道”
那門房沖外面努了努嘴,哂道“那是妙玉的人就是先前在櫳翠庵里修行,后來因為嘴欠得罪了珍大奶奶,被太太趕出去的那個妙玉,如今她們也不知怎么落了難,就又跑來打秋風了。”
說著,兩手一攤“伱想啊,這太太親自趕出去的人,我還能放她進來攪鬧不成”
一聽是妙玉的人,李貴登時也換了嘴臉,惱道“原來是她咱們二爺都被那妙玉給帶摯壞了,最近五迷三道的總說些胡話,我勸了多少回二爺都不肯聽若依著我,你還是趕緊把人趕走的好,不然消息傳到里邊兒,只怕太太又要惱了”
那門房一早就得了焦順的提點,如今聽李貴也這么說,更是再無遲疑,當下招呼同伴連哄帶嚇將靜儀趕出了半條街。
還揚言說是寶二爺有命,若靜儀再敢跑來糾纏,就當場打斷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