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順清了清嗓子,笑問:“我怎么瞧你興致不高的樣子,莫非還在為那篇隨筆貼在處刑臺上而不值”
賈寶玉搖了搖頭,一臉憂郁的嘆道:“我只是不想薛二薛兄弟和寶琴妹妹這么快就離京。”
頓了頓,又低下頭弱弱的補充道:“我知道是我負了林妹妹,所以更希望她能過的開心寶琴妹妹住進瀟湘館之前,我已經很久沒看她笑的那么開心了。”
那是因為你就是讓林妹妹不開心的最大因素,她見了你能高興才怪。
焦順心下吐槽著,嘴里卻道:“這你放心,不是還有你邢姐姐在么再說這大半年里,林姑娘的身子骨倒康健了不少,攏共也才病了不到一個月。”
半年多病上將近一個月,對普通人來說肯定不是好兆頭,但對于年均臥病一個季度的林黛玉而言,卻是極了不起的進步。
除了邢岫煙的呵護之外,或許還真就讓焦順說準了,林黛玉是用情極深的性子,正所謂心寬體胖、情深不壽,越是心思重的人,身體自然越是容易出問題,如今林妹妹徹底斷了木石前盟的念想,無形中就等同于去掉了最大的病根兒。
賈寶玉聞言,這才略略振奮了
些,點頭道:“我私下里找紫鵑打聽,她也是這么說的。”
說到這里,他又忍不住有些失落,以前自己想盡種種辦法,也不見林妹妹的身子好轉,卻怎么兩下里再無往來之后,林妹妹反倒康健起來了
難道說
兩人命中注定就是彼此的劫難
想到這里,他剛剛提起的精神頭,又肉眼可見的垮了下去,沮喪的程度反而嚴重了。
嘖
這文青病就是難搞
焦順實在沒法跟他共情,索性又躺了回去,抬手屈指在車身上敲了幾下。
“大爺”
外面立刻傳來了倪二恭謹的聲音。
焦順先前用他用的順手,曾想抬舉他個官兒坐坐,但倪二自知不是這塊料,又不愿意受那些拘束,故此再三考量之后還是婉拒了。
于是焦順便退而求其次,表示會招他十一歲的兒子去工學入讀,并且許諾四五年后必有一份前程。
倪二為此歡喜的什么似的,自此愈發恭謹乖巧。
焦順吩咐道:“時間也差不多了,開始吧。”
“小人明白”
倪二領命之后,立刻用暗號聯系了埋伏在處刑臺的兩名心腹,那二人立刻上前從處刑臺兩側,拆下了幾塊用來遮掩隨筆的木板,又把紅底兒黑子的橫幅掛在了正中,然后頭也不回的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又過了沒多久,菜市口就逐漸熱鬧起來送菜賣菜的都是走另一個街口,故此方才周圍人煙比較稀少。
處刑臺前的異狀,很快就引起了路人的主意。
有識字上前念了那橫幅,就有人驚呼道:“這莫非就是那薛家丟的東西”
經過這幾天的發酵,薛家在大理寺丟了賬本,不得不懸賞三千兩銀子的事情,不敢說是人盡皆知,但京城里每五個人當中,至少也有一個聽過這事兒。
當下沸沸揚揚、指指點點的議論開來,于是不明就里的其余路人,也都紛紛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