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廣顏不知家中母貞子孝的戲碼,乘車到了工部,圍著那衙門口足足轉了十幾圈,才終于鼓起勇氣上前投書求見。
這梅翰林的名頭,也算是聞名京城了。
見是他投書求見焦大人,那守門的小吏當即提高了警惕,板著臉問“大人求見焦祭酒,不知所為何事”
“好叫尊駕知道。”
梅廣顏微一拱手,生硬的道“本官已得了欽命,調任工學為官,今日是特來拜見上官的。”
“嗯”
那小吏聞言愕然,全沒想到會有這一出,但既然是欽命調任,他自然不敢從中阻攔,忙不迭拿了梅翰林的命刺進去通稟。
梅廣顏挺直了身板,在工部門前靜候,滿心想的都是見了焦順,要如何隱忍,讓焦順松懈警惕之心,然后再最后再
正在腦海里給自己排演臥薪嘗膽的戲碼,忽然間一騎絕塵而來,到了近前也不下馬,直接扯著嗓子尖聲道“陛下口諭,宣工學祭酒焦順文華殿覲見”
梅廣顏愕然回頭,就見來人赫然是宮里的宦官。
正沖梅廣顏指指點點,打賭這人到底是不是個傻子的門吏們聽了,忙一面分出人手引那宦官下馬飲茶,一面派人急報焦順知曉。
這時焦順也才剛接到梅廣顏的帖子。
倒不是門吏們懈怠,而是他方才正與尚書大人商議工學招生的章程,那門吏自然不敢打攪,只等焦順從尚書值房里出來,這才雙手奉上名刺。
接過這張名刺,焦順腦中立刻閃過靈堂里的梅夫人,不由得搖頭苦笑,自己原是一時沒把持住,怕被賈雨村那廝捏住把柄,所以干脆把把柄提前轉移到了皇帝手上。
可卻萬沒想到竟讓皇帝生出了這樣的惡趣味
話說,也不知那梅廣顏是怎么想的,按說他被貶到自己手底下,應該是憤恨不已才對,怎么沒等自己召見,就巴巴的跑來了
這么想著,焦順突然心生警惕,心道這廝莫不是察覺了什么,所以跑來想跟自己拼個你死我活吧
若真是這樣,那可得提前做好預防才成。
正這么想著,又見門吏飛奔而來,稟稱皇帝召見。
焦順自然再顧不得什么梅翰林,忙出門乘車直奔東華門。
他原
以為皇帝召見自己,必是為了昨兒奏折上所述,在工學設立工程院和外聯部的事兒,誰知等在文華殿見了隆源帝,卻聽皇帝笑道“愛卿,快來欣賞這一篇奇文。”
說著,便命宦官送過去一份奏折,然后又揮手遣散了殿內隨侍之人。
焦順莫名其妙的接在手里一瞧,卻竟是梅廣顏的謝恩折子。
這廝先是自我剖析了一番,大致就是初心是好的,但不慎受人蒙蔽利用云云,然后話鋒一轉開始大表忠心,暗示自己去了工學之后一定秉承圣意,決不允許又任何損害陛下威嚴的事情發生。
焦順看到這里,忍不住直翻白眼。
怪不得這廝不等召見就巴巴的找上門來,感情他把自己當成是皇帝布置在工學的暗子了。
但瞧皇帝眼下態度,就知道壓根沒這個意思。
這時又聽皇帝笑問“愛卿,你怎么看”
焦順還能怎么說,只能打官腔道“梅廣顏若這能迷途知返,在工學里秉公處事,臣自當”
“無趣、無趣”
不想剛說到半截,皇帝輕拍著桌子打斷了他的話,又抬手指著他道“如今只你我君臣二人,莫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糊弄朕。”
說著,皇帝撐著桌子身體微微前傾,居高臨下的盯著焦順,戲謔的問“朕只問你,那梅夫人究竟如何”
焦順沉默半晌,言簡意賅的答道“很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