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華門外驗看了腰牌,焦順領著兩個主導研造發電機的工部大匠,隨著引路太監進了紫禁城,又沿著高高的宮墻巷道兜兜轉轉尋至造辦處。
這是一個頗大的院落,不過比起周遭宮室的富麗堂皇,要明顯樸素了不少。
聽到里面傳出叮叮當當的敲擊聲,原本拘謹了一路的大匠們登時恢復了三分神采,忍不住探頭探腦的往里張望。
這時一個從頭到尾圓滾滾的富態宦官,快步從造辦處里迎了出去,油光锃亮的胖臉上盡是笑意,遠遠的便拱手道“焦大人哎,多日未見,真真想死咱家了”
這人是內務府都總管太監周無憂,造辦處自然也歸他統轄。
因工部難免要與內府打交道,司務廳更是內外交通的關鍵,所以素日里兩人也打過幾回交道。
起初這周無憂還有些倨傲,每每總要貪些便宜,等到焦順得了密折直奏之權,又被皇帝日日催更,這周無憂的態度也便一日比一日親切起來。
這不,聽說焦順奉命要來造辦處督造器械,他一早就在此地恭候了。
焦順強打著精神與他寒暄了幾句,這才在周無憂的親自引領下,進到了造辦處的大院里。
這院里的格局倒是與工部的內坊大差不大,就是大部分匠人都由宦官充任,只有極少數大匠是例外。
往昔焦順所見的太監,要么瘦弱要么圓潤,這造辦處卻不乏七尺昂藏的雄壯漢子。
聽周無憂解釋說,當初世宗皇帝因嫌吵鬧,將蒸汽鍛錘移出宮去之后,造辦所就只能仰賴人力,故此特意挑選了些身長力大的,今上雖又將鍛錘請了回來,但匠人們卻還未曾更新換代。
至堂上,兩人分賓主落座之后,很快就有幾個管事太監上前參見,周無憂做聲作色的表示“焦大人此來是奉了欽命差遣,便我也要聽令行事,你們這些小崽子若敢有半分不敬,哼哼”
幾個管事太監齊道不敢。
周無憂這才偏著身子看向焦順“焦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只管同他們說就是了,若他們做不了主,再使人傳喚我老周。”
“周總管客氣了。”
焦順見他沒有就此離開的意思,便也沒急著布置差事,只示意兩個工部大匠,隨著管事太監們去熟悉造辦處的環境,順帶看看還有什么東西需要從外面采買。
其實就算周無憂走了,他也沒什么好布置的,眼下能做的也就是先把發電機成比例放大,然后再改成蒸汽動力甭管最后是要玩兒什么花活,總少不了一個強勁的動力源。
等到獨處,兩人談天說地自然更無拘束。
自古幸臣與宦官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況焦順管的是工部司務廳,雙方于公于私都沒什么好避諱的,自然聊的十分投契。
也就在焦順心中第八次暗罵死胖子屁股沉的時候,忽有個瘦高個的管事太監,在廳門外探頭探腦的向里張望。
“狗才”
周無憂見了,沒好氣的呵斥道“你不在內府看家,跑這兒來做什么”
“干爹,焦大人。”
那管事太監忙提著袍子快步走了進來,先拱手見過了周無憂和焦順,然后才苦著臉道“夏寡婦又來了,話里話外就指著咱們先結了舊賬,然后才好”
“放屁”
周無憂打斷了他的話,惱道“內府自有內府的規矩,她家也是皇商里的老人兒了,應該是懂規矩的,怎么今兒這么不開眼,跑來宮里胡攪蠻纏”
“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