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疑神疑鬼不知就里,但她清醒過來之后,卻是第一時間懷疑到了女兒身上等在夏金桂屋里見到被懲罰寶蟾等人,就更是確信無疑了
她本已經就被氣炸了肺,結果后來又從身邊人嘴里得知,在自己迷失本性的時候,女兒非但沒有幫自己遮掩,還暗示自己與那焦大人不清不楚,就更是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了。
不過夏夫人也因此,愈發堅定了要把女兒盡快嫁出去的決心再不把這孽障送走,只怕自己就要被她送走了
于是一面勒令將夏金桂關在屋里不準出門,一面急匆匆趕奔薛家登門賠不是。
等到在后院里,見了薛姨媽和寶釵母女,不等興師問罪,她便先輕輕打了自己個耳帖子,唉聲嘆氣的道“讓親家看笑話了,也怪我一時歡喜忙昏了頭,只顧催著去抬好酒來,卻忘了先夫在世時曾釀了一壇子虎鞭藥酒,結果忙里出錯也虧昨兒沒鬧出什么來,不然我可就真沒臉見人了。”
聽到她這番說辭,薛姨媽看了看寶釵,就見寶釵微微搖頭,顯然是不怎么相信。
不過夏夫人這么著急忙慌的上門,且又不曾自作聰明遮掩昨天的丑事,瞧著倒也不像是會做出那樣湖涂事兒的人。
得了她暗示,薛姨媽便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一臉澹澹的道“此事若只你我兩家倒罷了,如今卻連焦暢卿也牽扯了進來,他那里多少總要給個交代。”
“這”
夏夫人也知道最大的麻煩并非薛家,而是在焦順身上,但自家和焦順沒什么交情,要想擺平這事兒還是得著落在薛家。
于是一咬牙,從袖筒里翻出早就寫好的契書,雙手捧著送到了薛姨媽面前。
薛姨媽接過來掃了兩眼,便遞給了一旁的寶釵。
這上面的內容倒也簡單明了,就是允諾等自己百年之后,夏家的家產全都由夏金桂的子女繼承。
雖然嫁做了商人婦,但薛姨媽實則對這些黃白之物并不感冒,她更在意的是精神層面。
但薛寶釵就不一樣了,她才是薛家近些年的實際掌舵人,自然知道薛家明面上比夏家要強上一檔,但暗里因為貼補榮國府,以及少了正經男主人的關系,實則近年來實力大損也就是得了焦順的提點,最近一二年才有所好轉。
若是有了夏家這筆意外橫財,非但先前的虧空可以彌補,更不用擔心哥哥掌家之后會經營不善了。
因此心中便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念頭。
但她嘴里卻正色道“嬸嬸何須如此我家與府上聯姻,可不是圖謀夏家的財產。”
“這我自然知道。”
夏夫人忙陪笑道“可我膝下又無兒孫,這些東西不給外孫還能給誰”
說著,又沖薛姨媽道了個萬福“求姐姐看在往后都是一家的份上,替我好生向焦大人解釋解釋若焦大人需要補償,我這里絕無二話”
她畢竟是在亡夫死后,便撐起了家中生意的人,察言觀色的本領不差,所以隱約瞧出寶釵的態度已經有所轉變,但薛姨媽卻依舊冷澹。
故此懇求完,便又希冀的看向了寶釵。
果不其然,寶釵立刻上前攙扶道“嬸嬸何須如此,你我既是一家,這些事情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按照先前的計劃,寶釵既然這么說了,薛姨媽也應改顏相向才對。
但薛姨媽的態度仍是澹澹的,由里到外的透著疏離。
夏夫人見狀心驚膽戰,唯恐這親家母另生枝節,但好在薛姨媽最后還是點頭應了,表示會設法向焦順解釋一二。
這讓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不解。
雖說是險些鬧出大亂子,可這不是沒發生嗎
因這莫須有的事兒,自己都已經傾盡所有來賠償了,怎么親家母還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難道說這其中,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卻說等夏夫人千恩萬謝的去了,寶釵正想把那張契書拿給薛姨媽,薛姨媽卻起身道“我有些乏了,這東西你妥善保管起來就好。”
說著,便轉身走近自己的閨房。
薛寶釵見狀也不由暗生疑慮,雖說母親對這些身外之物一向不太在意,但夏家能擺出這樣的態度,就已經殊為難得了,可說是完全體現出了對這樁婚事的誠意。
為何母親卻仍是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
她揣度了許久也沒個頭緒她倒不是沒想起自己昨天的懷疑,可真要是那樣,母親也不該是這般悶悶不樂的樣子,故此很快就打消了這方面的猜測。
最后只好決定暫時按下此事,等晚上得了空再設法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