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報紙上都說了,現如今是什么工業強國時代,要沒咱們鋼鐵廠生產的鋼料做槍炮,你能打得過洋鬼子”
但少不了也有潑冷水的“理兒是這么個理兒,可架不住人家讀書人能當大官兒,我聽說上面人想趁著這回春闈對付焦大人呢,焦大人要是真倒了,咱們這些人只怕”
“呸呸呸”
孫銘騰連啐了幾口,罵道“會不會說人話焦大人官運亨通,連皇帝老子都最看重他,怎么可能會倒我看是那些大頭巾要完等工學里學生出了師,就該搶他們的飯碗了”
眾人齊齊稱是。
又有人哀嘆“可惜我歲數大了,要不然去年也去報名了。”
“我弟弟倒是夠歲數,可特娘這慫娃兒頭一輪就刷下來了。”
正說著,就見五個工讀生副官又從角門里走了出來,孫銘騰忙站起來呵斥道“都別吃了、別吃了,趕緊列隊。”
誰知這邊排好了隊,那五個副官卻并未整隊,而是任由手下人散漫的四處閑逛。
孫銘騰見狀正覺莫名其名,那出來收拾碗筷餐具的下人見了,便好心提醒道“我們老爺說了,剛吃完飯不好跑動,近來都是等你們吃完再過上兩刻鐘才會出門,你們先散散食兒,不用急。”
孫銘騰這才恍然,惱羞的瞪了那幾個副官一眼,卻終究不敢太過挑釁,回頭宣布暫且解散,又忍不住嘆道“也就焦大人肯拿咱們當人看,那些大頭巾出身的官兒可不會管咱們死活。”
各糾察隊員們無不點頭。
時至今日,通過各種的宣傳手段尤其是大公報焦順無疑已經成了工人階級公認的利益代言人。
尤其是在陳萬三、李慶、董恂等人陸續授官,副官也要轉入武職序列之后,看到未來希望的工人們,就愈發把焦順視作精神領袖一般的存在了。
也正因如此,進京趕考的舉人們在正月二十一,被煽動起來圍攻焦府的時候,都沒等工盟的人動員,就陸續趕來了千余人,若不是工盟的人拼命約束,只怕那些舉子就不是狼狽鼠竄,而是要頭破血流了。
就這般又過了兩刻鐘,才見兩輛馬車緩緩駛出了角門。
到了門外,焦順還特意下車道了一聲辛苦,這才重新回到車上。
再然后三十六個糾察隊員分成前后兩隊,就這么簇擁著馬車趕奔工部,那一個個精神抖擻氣勢昂揚的,手里頭攥的雖是膠皮棍兒,卻也顯得威懾力十足。
馬車內。
焦順瞧著卻沒什么精神頭,正月二十一圍攻自家府邸的舉人們,雖然被聞訊趕來的工友嚇跑了,可朝堂上卻并未因此偃旗息鼓,而是借機再一次對工學、以及他焦某人群起而攻之。
這也是因為之前友邦驚詫的計劃,造成的影響遠超預計,引發了民間重工輕文的思潮,一時間把工學抬的過高的緣故。
那些文臣們生怕會動搖科舉的根基,又正趕上三年一屆的春闈開考在即,全國各地的舉人都云集京城,可以說正是中低層文人的力
量空前強大的時候,文臣們會選擇在此時發動反撲,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兒。
焦順為此連著幾日不得不上折子自辯,再加上剛開春,工部和工學又積攢了不少公文公務,自不免忙了個焦頭爛額。
偏昨兒二月二休沐日,又被王熙鳳、李紈約去牟尼院里交了私糧。
唉
還是薛姨媽那邊兒知道疼人,每回都不忘帶些小點心什么的。
扯遠了。
其實焦順眼下最頭疼的,還不是朝堂上的攻訐,而是自己的婚事。
當初看日子時候,也沒考量到春闈這個不相干的變量,如今事到臨頭才覺得有所不妥他大婚的日子就定在二月二十,而春闈恰好二月十八結束,舉子們休息兩天養精蓄銳,正是沒事兒找事兒的時候。
若是自己大婚時,又被舉子們圍攻
因擔心到時候不好收場,來旺甚至一度提議要延期舉行婚禮。
但焦大堅決不肯答應,且對月貼都下了,再臨時改婚期也不合規矩。
何況焦順自己也認為不該退縮,如今工學運轉良好,工人們在他一系列調動宣傳下,也正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
可以說只要闖過眼前這一關,未來必然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