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拉起迎春便往沁芳橋跑。
等到沁芳橋上,就見探春正和惜春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著什么,史湘云停下腳步,微微喘息著問“林姐姐呢”
“她身子不舒服。”
林黛玉雖然已經看開了,但卻萬萬不肯去捧金玉良緣的臭腳。
不過這等事兒也沒必要點破,探春隨口敷衍了一句,便打趣湘云道“別人趕著去瞧稀罕倒罷了,這東西焦大哥家里也賞了一套,等嫁過去,你還不是想怎么瞧就怎么瞧”
史湘云二話不說,直接上去呵她的癢。
兩人笑鬧著往園子外面跑,留下迎春和惜春兩個對視了一眼,也忙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榮禧堂內。
賈政正在招待前來頒賞的裘世安。
裘世安品了口茶,笑著道“存周公,這人和東西咱家就算是送到了,等令郎完婚之后,內府再派人來取。”
驟然得此殊榮,賈政也是歡喜的紅光滿面,當下忙拱手道“偏勞公公了。”
“對了。”
裘世安看看四下里問“怎么不見令郎”
“這”
賈政略有些尷尬的起身道“犬子尚在工學當值,若是公公想要見他,我這就差人”
“不不不,公務要緊、公務要緊”
裘世安連忙抬手阻攔,又嘖嘖贊嘆道“賈公子真是青出于藍,我方才去焦家的時候,連焦大人都早早請了婚假,卻不想賈公子卻還在衙門里當值難得,真是難得”
“公公謬贊、謬贊了。”
賈政笑的愈發勉強,事實上賈寶玉最初去工學赴任時,都是他派人押解著去的,此后也屢屢想要曠工甚至辭官。
也就是近幾天婚事將近,又聽聞家中有意將林黛玉許給衛若蘭,他才突然成了奉公的典范,一天到晚恨不能住在工學不回家。
說白了,不過是想借機逃避罷了。
裘世安夸了兩句,又交代道“不過再怎么忙于公務,明兒得空也別忘了讓令郎進宮謝恩就見不著皇上,也該當見一見貴妃娘娘。”
“理應如此、理應如此”
賈政自是連聲應了,又閑話幾句,這才送走了裘世安。
不出所料,寶玉又是直到二更天才回來,且并未在衙門里請假。
這回賈政卻不肯再放縱他了,第二天一早直接派人去工學里告了假,又讓賈璉親自壓著他去東華門遞牌子請見。
因是春闈最后一日,皇帝照例要等貢院的回報,所以并沒有急著召見他,反命人將他領到了景仁宮賈元春處。
在親姐姐面前,賈寶玉自然要輕松許多,被引導了幾句,便將一肚子苦水實言相告。
說是苦水,其實在外人聽來不過是矯情罷了。
他一方面放不下林妹妹,一方面卻又被寶姐姐的表現所折服,偏又沒有打破常規兩全其美的勇氣。
賈元春苦口婆心寬解了半日,他胸中的郁結總算是消散了大半,等中午見到皇帝時,也便和顏悅色起來。
恰趕上隆源帝因為京西鐵路終于定桉,這幾日本就興致正高,結果愣是拉著寶玉喝了個酩酊大醉,最后他甚至是被抬著出宮的。
等到再醒過來時,早已是第二天凌晨了。
賈寶玉抓著頭從床上坐起來,朝東墻下問了聲“什么時辰了。”
卻不想回答的聲音卻從西側傳來“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醒了”
賈寶玉轉頭見襲人快步走來,才恍忽記起這早不是在怡紅院了,他不由得悵然若失垂頭喪氣。
“怎么酒還沒醒麝月、麝月,快拿醒酒湯來”
襲人一邊招呼麝月去取醒酒湯,一邊伸手按壓寶玉頭上的穴道。
寶玉卻抬手擋住,幽幽嘆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