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聞言微微蹙眉,旋即又舒展開,笑道“是是是,我們都不懂二爺的心事,好在馬上就有知心人要來了。”
寶玉明白她說的是寶釵,當下又忍不住嘆氣。
起身想要想要穿衣服,卻見襲人從旁邊取來一身大紅的新郎裝往他身上裹纏。
這一刻,婚姻二字才仿佛有了實感,從頭到尾將罩住,弄的他渾身不自在,卻又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只能泥胎木塑似的,任憑襲人麝月施為。
渾渾噩噩間,也不知度過了多少繁文縟節,直到被眾人簇擁著來到大門前,被那彩牌樓上的探照燈晃了眼,賈寶玉這才又清醒了幾分。
在李貴的幫助,勉強爬到了雪白的高頭大馬上。
這一幕自是被無數人瞧見,不過眾人也只當他是宿醉未醒,且都知道他昨兒是跟皇帝喝的酒,故而非但沒人笑話,反倒艷羨有加。
然而就在賈寶玉抱拳拱手,準備辭別父母,帶著花轎和迎親的隊伍趕奔紫金街時,忽聽街口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
聞聲望去,借助兩側懸掛的大紅燈籠,就見數十騎荷槍實彈的玄衣騎士疾馳而來,后面還跟了足有兩三百兵丁。
眾人見狀雖都覺得來者不善,但也并沒有想到這會是沖著榮國府來的,直到那幾十騎停在迎親隊伍之前,為首一名校尉揚聲呼喝道“哪個是賈寶玉”
不等有人回答,他冰冷的個目光徑直落在賈寶玉身上,攥著馬鞭一拱手道“奉圣諭,請賈公子跟我們走一趟吧。”
現場這才大嘩。
畢竟這樁婚事是皇帝欽點的,且前兒才賜下殊榮,昨兒又把寶玉留在宮里吃酒,這怎么突然就派龍禁衛來拿人了
難道是又有什么賞賜
可這架勢
再說就算還有賞賜,也不該誤了迎親的吉時啊
賈政只覺手腳酸軟,張了張嘴正要發問,一旁王夫人早搶上前喝問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寶玉昨兒才從宮里回來,怎么可能”
“末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校尉不咸不澹的道“不過既然上面差遣,賈公子總得跟我們走一趟,也許在鎮撫司衙門把話說清楚就沒事了,賈公子照樣回來做他的新郎官兒。”
聽到鎮撫司三字,誰敢相信寶玉能說清楚
賈政也緊跟著下了臺階,沖那校尉拱了拱手,問道“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可否請尊駕稍候,等賈某去”
不等賈政說完,那校尉沖著紫禁城的方向一抱拳“這是圣諭,豈有討價還價的道理”
說著,一揚手“來啊,綁了”
幾個龍禁衛立刻沖上去,將呆若木雞的賈寶玉扯下馬,他肩頭攏二背捆了個結結實實,然后又將他橫放在了那頭頂紅繡球的大白馬背上。
其中一個龍禁衛翻身上馬,在另外幾騎的簇擁下,毫不猶豫的策馬而去。
直到這時,賈寶玉才堪堪回過神來,奮力揚起脖子喊道“老爺、太太,救我、救我啊”
眼見這一幕,榮國府門前立刻就亂了營,無數人嘩然變色,王夫人更是兩眼一翻仰頭便倒。
賈政下意識扶住她,顫巍巍的還待再說些什么,卻見那校尉又在馬上一拱手道“勞煩存周公檢點家中上下人等,不得我等準許,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你、你們還想做什么”
賈璉見還要牽連闔府上下,終于壯著膽子質問了一句。
“不敢。”
那校尉澹然道“末將只是奉命,要查問賈公子近來的言行舉止罷了。”
說著,又是一招手,便有麾下小校帶著士兵包抄前后,把守住了榮國府所有出入渠道。
等完成了這一切,那校尉才終于從馬上下來,喧賓奪主的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存周公,煩請入內一敘。”
賈政扶著王夫人,卻又全靠著林之孝幾個攙扶,自身才沒有癱軟在地,盯著那校尉顫聲問“到底是、是因為什么,總得有個理由吧”
那校尉卻只是搖頭“末將只是奉命而已。”
頓了頓,又補充道“圣諭如此。”
他似乎是在提醒什么,可這好端端的,誰能猜到皇帝為什么會下這樣的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