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官瞪圓了丹鳳眼,難以置信看著身旁的蕊官:“就因為這個就因為這個,你就要自尋短見你、你若是怕遭人議論,跟我說就是了,到時候咱們悄悄過自己的日子,別讓人知道就是”
一直匍匐在地的蕊官,突然彈射般挺直了身子,沙啞著嗓子質問:“你幾時聽過我的我說這府上管得嚴,不好胡來,你偏說是老天爺成全,硬拉著我”
她咬了咬牙,略過敏感話題道:“再說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咱們若仍是下九流的戲子倒罷了,人家本就覺得戲子腌臜,可要是做了普通百姓,上面沒有主人、也沒有戲班擋風遮雨老爺說的對,到時光唾沫星子就能殺人”
“哪又怎么樣”
藕官一開始被蕊官的突然爆發給鎮住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梗著脖子道:“只要咱們夫妻一體”
“兩個女人,談什么夫妻”
蕊官豪不示弱的打斷了她:“假的終究是假的,又怎么可能長久的了”
“你、你”
藕官站起身來,好像看陌生人一般看著蕊官,半晌倒退了半步,慘然道:“是了、是了,都是假的你不是藥官、你不是藥官、你畢竟不是藥官”
最后三聲一聲比一聲大,幾乎就是在破音嘶吼。
蕊官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她一字一句的道:“你怎知藥官不怕她要是不懼人言可畏,又怎么會憂愁過度染病而死”
“你、你胡說你胡說”
藕官愈發激動,像是被觸怒了逆鱗般,踉蹌著往前半步,抬起手來作勢欲打。
蕊官卻是不閃不避,又正兒八經沖著焦順跪倒,啞著嗓子道:“老爺太太,事到如今也瞞不住了,奴婢現在只求一死。”
“不用你死,我來、我來”
藕官癲狂的大叫著,轉頭看向門口的柱子,搖搖晃晃就要撞上去。
只是還不等她沖到門前,早被焦順一把薅住領子,小雞仔似的提溜起來,順勢將兩個核桃塞進她嘴里,然后招呼驚魂未定的翠縷、香菱幾個,取來繩子將她綁了個結結實實。
“先押下去吧。”
他沒事人一般折回原處坐下,邊品茶邊問黛玉:“林妹妹,這藕官是你的人,該如何處置還要你來拿個主意當然,若實在不便,愚兄一并幫你料理了也成。”
林黛玉的心神直到這時也還沒能平復下來。
對于藕官和蕊官,她最初是厭惡,后來是同情,卻不想事情急轉直下,看似荒誕中孕育出的真摯感情,竟就似沙堡一般瞬間垮塌。
這讓她無所適從的同時,又有些感同身受觸景生情。
故此聽到焦順的詢問,她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道:“先不勞焦大哥了,我、我把人帶回去處置就是。”
說是這么說,實則她完全想不到該如何處置心生死志的藕官。
因此頓了頓,又忍不住探問:“如今事情已經傳開了,那蕊官不肯出府又一心求死,卻不知焦大哥準備如何處置”
“這個么”
焦順嘿嘿一笑,轉頭看向旁邊的史湘云:“若是夫人首肯,此事倒也不難處置。”
“當真”
林黛玉眼前一亮,忙追問:“焦大哥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