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去年夏天,自己也曾做過采買消暑冰的差事,焦順一時倒有些恍惚。
半晌,又將下巴一挑:“選好的賣我些如何?”
“您這說的哪里話?”
錢啟忙道:“要不您親自選一車,我這就給您送家里去。”
焦順把手一擺:“用不了那么多,給我弄上半簍也就足夠了。”
錢啟心下這才暗暗松了口氣,忙尋來個干凈布口袋,又親自選了些菊花、臘梅填進去大半。
然后請示道:“我派個人跟著您?”
“不了,我是要去赴私宴的,倒不方便帶了人去。”
焦順徑自拎了那布口袋,也不管如今的身份合不合適,又兜兜繞繞尋到了東胡同酒肆。
這店里的齊掌柜也是老相識了,現如今再見著焦順,卻不敢賣弄什么舊交情,忙不迭迎出來滿口的吉利話,又伸手欲要接過那布口袋。
焦順把那口袋往后一縮,吩咐道:“置備一桌上好的席面,午后【下午一點】讓雙全送到我家老宅去——我還忙著呢,就不和你多說什么了。”
“哎、哎!”
那齊掌柜連聲應了,誠惶誠恐的把他送出門,又連道了幾聲‘大人走好’,這才匆匆回了后廚,吩咐灶上好生賣一賣力氣。
焦順又拎著那布口袋,晃晃悠悠轉至寧榮后巷。
焦家如今雖住在榮府后門內,這邊兒的老宅卻也并沒有收回去,于是就安排了胡婆婆祖孫占著——她們祖孫白日里因要在焦家服侍,故此也只是晚間才回來。
不過這會兒焦順趕到時,那院門上卻并沒有落鎖。
他只三長兩短的拍了幾下,那門就緩緩開了半邊。
焦順側身擠進去,又順手把房門反鎖了,回頭就見銀蝶蒼白著小臉,縮手縮腳的站在身后。
細瞧,卻竟是凍的。
焦順往東北角掃了眼,問道:“你沒起火?”
“怎么敢!”
銀蝶顫聲道:“我在里面又冷又怕,唯恐來的是別個。”
因凍的少了血色,她這嬌怯含怨的,倒愈發有林黛玉的影子。
焦順忙把身上的毛料大氅脫了,給她裹粽子似的纏上,又道:“你去屋里候著,我起了火煮一鍋水,給你暖暖身子。”
銀蝶卻想岔了,忙道:“我早上出來前,先用太太的浴桶洗過了,還用了太太的脂粉香囊呢——不信爺聞聞看!”
說著,把個白生生玲瓏剔透的腕子舉到焦順面前。
焦順捏在掌中,只覺著攥了塊冷玉也似的,便幫她暖著小手,笑道:“這香噴噴白嫩嫩的身子,爺難道還會嫌棄不成?可這屋里冷冰冰的,待會兒也不好施展不是?”
銀蝶松了口氣,忙又道:“那也該放著我來……”
“用不著!”
焦順笑著攬住她,徑自送到了屋內,這才咬著耳朵調笑:“你既然在家里用過太太的東西了,爺就讓你再享受享受你們太太想嘗卻沒嘗上的——等回去你跟她講解講解,也好讓她解解饞。”
說著,又從懷里摸出一支顫巍巍鳳鸞展翅的金釵,一個玲瓏剔透的綠玉鐲子,替她簪在頭上、套在腕上。
銀蝶原就綿軟的身子,登時又酥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