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順便忙把這一行人讓進了堂屋廳內。
而趁著這檔口,東廂里銀蝶也拿帕子蒙了大半張臉,貼著墻根兒繞到大門前,悄默聲的去了。
卻說眾人分賓主落座落座之后,焦順喊粗使婆子們上了茶,這才問起賈璉等人的來意。
“依著二老爺的意思。”
賈璉便道:“是想等順哥兒你有了空閑,再定下破土動工的日子,屆時除了要勞你幫著監管一二,最好也能請幾個工部的匠官,再幫著咱們府上掌掌眼。”
“什么勞不勞的,二爺說的哪里話。”
因這必是躲不開的,焦順便也半點沒有推脫,當即答應道:“且容我半旬功夫,趕著把衙門里的公務處置處置,屆時再怎么也要擠出兩日來,跟著二爺湊一湊熱鬧。”
頓了頓,他又道:“至于尋匠官過來掌眼倒也容易,我那雜工所的所丞就是累世名匠,土木山石都是精通的,且又曾主理、協辦過不少工程,屆時我請了他來就是。”
“要不說二老爺先就想到了你呢。”
賈璉聞言也撫掌笑道:“這身在工部為官的,就是比我們便宜些!”
賈蓉、賈薔也湊趣說了幾句中聽的。
眾人又說說笑笑的定下了動工的日子,焦順想起先前答應香菱的事情,便又道:“冬日里動土不易,不如先置備木料石料,拆了亭臺樓閣,等開春兒把要留的珍品圈定了,余的就讓各處自行移栽。”
“這么做一來可以省去不少人力,二來府上也能落個好名聲,豈不好過咱們大冬天的枉費力氣?”
說著,又指向院內道:“我這院里素凈的很,屆時也正好落個便宜,移些府上不要的花花草草過來。”
聽焦順說的有理,何況又自承要沾些便宜,賈璉幾個自也不會駁了他的意思。
遂定下來年陽春三月,先讓府里上下自行挖取移栽,也算是眾人的德政、福利。
等送走了賈璉等人,焦順回頭把這事兒告訴了香菱,只喜的這癡丫頭連念些什么‘綠肥紅瘦春歸去’的言語。
玉釧兒在一旁酸道:“因大爺總叫她抄這個錄那個的,近來她亂翻了幾本書,倒就拿起腔調起來了。”
焦順佯怒道:“你這丫頭只知道吟詩,卻怎么不知道謝我?”
香菱卻當了真,竟就當場拜倒了,說是大爺既護住了這許多花草,自己無論什么都肯依從。
瞧她那一臉慈悲正經的小模樣,錯非是已許了旁人,焦順必要把她素日里不肯依從的花樣,統統擺置一番才肯罷休。
當下只裹在懷里,義正言辭的道:“爺只因愛你這純善心思,這才費功夫成全了,卻哪用得著什么回報?”
香菱素日里雖也柔順乖巧,可卻是直到這時,才千肯萬肯的托付了真心。
自此侍奉起來,愈發的盡心竭力。
卻說焦順與她熱絡了好一陣子,眼瞧著將近午時了,才推說是約了人在外面用飯,依依不舍的出了東廂。
他到了院里到并不急著出門,而是先尋到東廂內,給栓柱鋪排了許多散碎差事,確保他從中午忙到晚上也不得閑,這才背著手施施然去了。
沿著后街一路向東,倒撞上好些個認識不認識的,主動上前招呼見禮。
焦順也便根據衣冠,或鄭重或隨意的應了。
等到了十字街口,又見府里的管事錢啟,正押著幾輛驢車往回趕,他便順嘴兒問了句:“錢管事這是做什么去了。”
“哎呦~”
錢啟原正騎在大叫驢上,見是焦順迎面招呼,忙滾鞍落驢小跑著迎了上來,堆笑道:“方才竟沒瞧見大爺,倒真是小人的罪過了。”
說著,又指著后面車上道:“這不是府里又要制消暑冰么,特命我尋了這幾車上好的冬菊、臘梅回來,雜了香料混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