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這些日子受慣了邢氏的冷落嫌棄,今兒突然變臉似的,更嚇戰戰兢兢惶恐至極,卻那敢按照邢氏的意思挑揀?
邢氏見狀倒就急了,選了幾個金貴的胡亂插在迎春頭上,又取了胭脂水粉一通涂抹。
這還不算。
她端詳半晌,覺著迎春雖是青春美貌,卻到底太過稚嫩了些,怕未必迷了那焦順的心竅。
便又命人尋來裹胸、束腰等物,硬生生擠出了兩團白膩。
這也虧得迎春是個早熟的,若換成是黛玉那樣柔弱纖細的,只怕勒斷了肋骨也擠不出多少景致來。
只是……
這裝扮大冬天里如何出的去門?
邢氏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領,到最后只得強行要求迎春里面如此打扮,外面再套上寬松的遮掩。
想著若屆時事有不協,說不得就只能祭出這殺手锏了!
就這般,入夜后迎春滿頭珠翠的回到了下處,鉆進里間便埋頭痛哭起來。
司棋雖近來與她不睦,卻到底是自小伴著長大的,見她哭得如此傷心,便指示繡橘上前探問究竟,自己也在一旁支著耳朵細聽分明。
迎春起初只是一味的哭個不停,后來聽了繡橘幾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才抽抽噎噎道:“原想著忍一時就罷了,不成想太太竟半點不顧惜體面,只將我當成是案板上的肉,恨不能掂斤論兩的往外發賣!”
說著,又哭的泣不成聲。
司棋見狀忍耐不得,上前拉了她問道:“姑娘這話是從何說起?快別哭了,你說出來咱們商量個對策就是!”
三問五問的,迎春才將先前的事情說了。
又敞了襟擺,露出那一身緊束的小衣。
司棋個高,離得又近,當下竟就瞧見兩點寒梅,不由驚道:“怕是窯子里的娼婦都比這齊整些,這、這如何能穿出去見人?”
迎春登時哭的更狠了。
司棋咬牙跺腳道:“這真是沒天理了!堂堂國公府的千金小姐,豈容得她如此作踐——依著我,干脆告到老太太面前,且看她這回怎么分說!”
說著,幫迎春掩了襟懷,便欲拉她去尋老太太告狀。
迎春嚇了一跳,卻是拼命的往后縮,嘴里道:“你千萬莫再害我了!若真跟太太撕破了臉,這家里如何還有我的立錐之地?!”
司棋寬慰她說,等拆穿了太太這些日子種種刁難,老太太自然會把姑娘接回去住,再不用受太太折辱欺凌。
迎春卻仍是不肯出首,瞻前顧后東拉西扯。
最后與司棋吵了幾句,她竟就自我催眠道:“她既要賣我,不管真心假意總要厚待幾日,且若能早些賣出去,豈不也算是就此解脫了!”
司棋見迎春油鹽不進,一跺腳也憤憤的到了外間。
但她終究是放心不下,遂打定了主意要和繡橘護住二姑娘周全,甭管是哪個登徒子要來窺探,都要讓其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