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看罷多時,他將剪報和書信重新塞回了紙袋里,斷然道:“賢侄都把話說道這份上,我這做長輩的若再推三阻四,反倒顯得矯情了——這事兒我應下了,三五日里必然上書朝廷!”
焦順來時就有八成把握,但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還是讓他心頭為之一松。
而馮唐這時也一改先前的冷淡,親熱的招呼焦順用過晚飯再走,更主動表示要與他暢飲幾杯。
焦順雖然很想與馮唐拉拉關系,可因與人有約在前,也只能婉拒了馮唐的好意。
于是馮唐便命兒子將他送出了府門。
等馮紫英目送焦順乘車而去,重新折回這小客廳里,卻見馮唐又重新取出了那剪報、信紙細瞧。
“爹。”
他上前作揖稟報道:“焦兄弟已經走了。”
“嗯。”
馮唐頭也不抬的應了,隨口叮囑道:“這人你要好生結交,但先不要急著交心,且看他日后行止如何。”
…………
焦順驅車回到寧榮街,卻并未轉入榮國府后門,而是徑自進到了寧國府里,一路長驅直入去尋賈珍。
豈料賈珍并不在家,說是和西府大老爺結伴外出,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回來。
不過焦順也不是為了他來的。
當下退而求其次,找來被禁足的賈蓉作陪吃酒。
只三五杯下肚,他就說是不勝酒力,急命便宜兒子幫自己準備住處。
賈蓉直恨的牙癢癢,卻也并不敢招惹焦順。
只能捏著鼻子準備一間相對僻靜,又離后院頗近的客房安歇。
于是入夜不久,焦順便將尤氏銀蝶主仆迎進了門,做了一場深入淺出的交流。
第二日天不亮,焦順好容易從脂粉陣中拔出身子,原是打算和賈蓉道個別,誰知尋了管事的一掃聽,這廝竟也著了風寒。
這必是賈珍的親生兒子無疑!
既然他病倒了,焦順也就沒有再去逗弄他,徑自回家換了官服,風塵仆仆的趕奔公布衙門。
因昨兒禮部的人就已經撤走了。
于是和焦順預料的一樣,他前腳剛在雜工所里升堂議事,后腳軍械司的人就找了過來。
來的是軍械的一個員外郎,進門既不曾通明道姓,也不管這是在百工司的地盤,倨傲的上前站在公案旁目視焦順,擺明了是要喧賓奪主。
焦順懶得與他爭一時長短,直接笑著起身讓了座。
那員外郎自以為得計,老實不客氣的坐到了公案后面,又等焦順繞到前面,這才揚聲喝問:“焦所正,不知你準備如何給我軍械司一個交代?”
不等焦順開口,他又盛氣凌人的道:“如今我軍械司新立,朝野上下無不關注,卻容不得你多做拖延!”
“這位大人請放心。”
焦順好整以暇的拱了拱手,淡然道:“我昨兒去神武將軍府上做客,席間偶然與馮將軍說起此事,不想卻意外得了個好法子,只等三五日便可著手推行!”
那員外郎聞言不由得一愣,暗暗疑惑這事兒與神武將軍有什么相干?
可轉念一想,即便焦順搬出神武將軍又如何,工部的事情還輪不到外人插手!
于是不以為意的問了句:“是什么好法子?”
他問這話的同時,就已經開始在心底編排言語,準備當場否定焦順的辦法了。
那曾想焦順卻道:“馮將軍對軍械工坊的弊病,也是神武痛覺,恰巧如今西南戰事已近尾聲,朝廷正為如何安置有功將士——尤其是傷殘不能從軍的有功將士而發愁,馮將軍便想著不妨來個一箭雙雕,奏請朝廷將傷殘功勛安置軍械工坊內作為監督,如此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