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捻了顆桂圓,趴在尤氏肩頭道:“方才那呆呆愣愣的少年人,莫非就是榮國府的寶二爺?不都說他是個極聰明的么,卻怎么……”
“噓!”
尤氏忙掩住了她的嘴,呵斥道:“你渾說什么!那可是西府里的寶貝疙瘩,連你姐夫都只敢哄著他。”
頓了頓,又不放心的叮囑道:“他旁的都好,就是最愛在漂亮姑娘面前發癡,若逗弄的狠了還要犯癔癥呢,你可千萬別招他!”
尤三姐小嘴一扁,不屑道:“瞧那一臉花癡相,他不招我就好,我又怎會上趕著招惹他?”
尤氏這才放下心來,一面招呼著女眷,一面期盼著早些夜深人靜。
隨著時間推移。
賈政、賈璉、薛蟠也都陸續趕到。
薛蟠本是要往焦順身邊湊的,但見他主動坐到了賈政身邊,立刻打消了親近的心思,恨不能躲出去十萬八千里。
陪著賈政落座之后,焦順原本正琢磨著,該如何起頭說起賈蘭的事兒。
不想賈政卻先一步開口道:“賢侄也知道,過了年我就要外出公干了,家中旁的倒不打緊,只寶玉太過頑劣不知上進,實在是讓我放心不下。”
“我再三思量,怕也只能偏勞賢侄了——我走之后,也不求賢侄日日教導,只需閑暇時幫著教他些仕途經濟的道理就成。”
“這……”
焦順不曾想還有這一出,嘬舌道:“我肚子里的墨水,怕是遠遠趕不上寶兄弟,如何能教得了他?這豈不是誤人子弟?”
“不然。”
賈政搖頭:“那些正經道理,學堂里實則日日都在宣講,偏他卻一句都聽不進去,反是賢侄那些深入淺出的小故事,頗能引起他的興趣。”
頓了頓又道:“何況還有蕓哥兒的先例在,三不五時讓他叔侄一起,跟著你學些衙門里的章程手段,往后即便不能大富大貴,總也能修身齊家。”
“這……”
焦順略一猶豫,想到李紈的囑托,以及伺機收拾茗煙的事兒,便點頭應了下來:“既如此,小侄也只好勉為其難了——不過若做的不好,還請叔父不要見怪。”
沒等賈政開口,他又嘆道:“其實也不是寶兄弟不肯上進,實是府里那學堂太過不成樣子。”
賈政眉頭一皺:“此話怎講?”
“自那瑞大爺死后,便越發沒了規矩。”
焦順夾帶私貨道:“叔父信重我,我也就妄言兩句,依族學現下的情況,那些朽木不可雕的也還罷了,但凡有些資質的子弟,還是送去外面書院才是正途。”
“府上的族學,當真已經不堪到這等地步了?”
賈政兀自有些不信,畢竟他對族學也是投入頗多。
焦順連連搖頭:“只怕比我說的還要不堪些——世叔離京前最好早做打算,免得誤了家中的才俊。”
頓了頓,又露骨的指點:“尤其是寶兄弟和蘭哥兒這樣的嫡出子弟,更是萬萬不能再耽擱了。”
賈政已經信了七八成,畢竟這方面焦順也沒必要扯謊,況且賈瑞死后,賈代儒的確像是被抽去了精氣神。
只是……
“老太太怕是舍不得寶玉去書院吃苦。”
“那蘭哥兒呢?”
“這……”
眼見賈政陷入思索當中,焦順便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要看賈政如何考量了。
于是悄默聲尋到了薛蟠身旁——論逗悶子和炒熱氣氛,還是這位薛大腦袋最為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