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寶玉傷心道:“果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賈蓉聽了心下愈發起疑,暗道:“分明是我死了老婆,卻怎么他倒如此在意?莫非我這小叔叔,當初也曾分過一杯羹?”
三人心思各異的進到了內院大花廳。
這里格局與榮國府的一般無二,也是兩側里擺開桌椅,招待兩府有頭有臉的下人,正當中支起一座輕紗帳,供主子們飲宴取樂。
賈政此時還沒到,只賈赦、賈珍站在一處高談闊論。
就聽賈珍道:“可惜薔兒南下還沒回來,否則就用不著從外面請人了——因鬧出了王府爭戲子的事情,這京城的班子竟都炙手可熱起來,偏我張羅的又晚了些,險些都湊不齊人來唱這出堂會。”
“所以才要自個攢個班子。”
賈赦腆著肚子道:“這討個趣兒還要騰別人的功夫,怎顯得出咱家的門第?”
這時賈蓉領著二人上前見禮。
賈珍不敢托大,忙也對著二人還禮。
賈赦雖還是仰著脖子,態度卻比先前好了不少,畢竟通過秦顯輸送過去的好處,倒有一多半落入了他的口袋。
不過……
對于焦順只肯賣一柄扇骨的事兒,他仍是有些耿耿于懷。
不咸不淡的扯了幾句,因寶玉素來不愛跟男人們湊熱鬧,便告罪去了尤氏、李紈、王熙鳳那桌兒。
尤氏笑著招呼他落座,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卻直往焦順身上描畫,焦順畢竟人忙事多,雖不曾冷落她,卻也有六七日不曾登門疏通。
如今趕上這灶戲擺在東府里,二人自要抓緊時間暢快一回。
因是得了賈珍首肯的,她掩飾的便不怎么用心,偏李紈先前就有些疑惑,難免留心她的一舉一動,這下子登時就瞧出了些苗頭。
只是李紈卻有些不敢置信。
焦順雖已經嶄露頭角,不能等閑視之,可說白了也不過是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且又生的稱不上俊俏,論相貌出身遠遠比不上賈蓉、賈薔。
尤氏整日守著兩個俊俏后生,便賈珍論皮相也強出焦順,卻怎么偏就與他……
兩人各有心思,連王熙鳳也因為和賈璉起了嫌隙,無心逗弄寶玉,一時倒鬧的他好生沒趣。
正想折回去尋焦順作伴,不想一個老婦引著兩個青春貌美的女子進來,登時吸引了在座男人們的目光。
尤氏一見這三人,忙起身笑道:“母親和妹妹們怎得這么晚才來?”
果然是尤二姐和尤三姐。
卻說焦順正試圖分辨出,那個是姐姐那個是妹妹,忽然察覺到一道探究的目光,下意識轉頭望去,卻竟是李紈投來的。
不過李紈見被她察覺之后,就又急忙偏轉了目光。
李紈這是在懷疑焦順和尤氏的關系,但焦順一時卻誤會了,以為她是在催促自己兌現承諾,讓賈蘭得以去書院求學。
當下收束了心思,轉而想著如何在賈政面前挑起話頭。
與此同時。
尤氏也察覺到男人們赤裸裸的目光,下意識偷眼看向焦順,見他正垂首若有所思的樣子,與旁邊的賈赦、賈珍、賈蓉,甚至是寶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心下不由又多了幾分情絲,遂引著繼母和從妹到了婦人桌上,又用輕紗遮住了男人們的視線。
當然,寶玉這個涎皮賴臉的,卻是趕也趕不走的。
好在沒多久黛玉、寶釵、三春相繼趕到,鶯鶯燕燕匯聚一堂,他便也不好再往尤氏姐妹身邊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