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話一出,前面張誠心下也是一沉。
雖說未出閣的女子避諱男人也是常理,但尤老娘特意叮囑女兒不要出來,卻明顯透著戒備之意。
看來想要續上這門親事,必須得使些手段才成。
“屋里坐、屋里坐。”
尤老娘這時又往里相讓,張誠便若無其事的,領著兒子進到了客廳里。
說是客廳,實則亂糟糟的并不是什么會客的所在——往昔與尤家來往的都是婦人,故此都是盤腿坐在里間炕上閑扯。
卻說尤老娘訕訕的歸置出幾個座位,請張家父子二人落座之后,正想著探問張家父子的近況。
不想張誠卻搶先開口介紹道:“這是犬子張華,他小時候嫂子也是見過的。”
等兒子起身見禮之后,張誠又繼續道:“他如今也有十七了,我記得你家大姐兒……”
“如今得說是二姐兒了。”
尤老娘有些局促的插口道。
“對對對,二姐兒。”
張誠從善如流的改成了稱謂,接茬道:“我記得你家二姐兒比他小一歲,如今也有十六了吧?”
“這……張兄弟果然好記性。”
尤老娘臉上的笑容愈發牽強,如果張家沒有衰敗,又或者自家沒有寧國府這么個闊親戚,她對這樁婚事倒未必有什么意見。
可現如今……
卻聽張誠又道“當初我那哥哥還在世時,咱們兩家好的跟一家似的,如今我那哥哥雖不在了,這祖一輩父一輩的交情卻不能斷!嫂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
尤老娘不過是個普通婦人,那抵擋的住他這一環套一環的?
雖明知道不妥,偏又被拿捏的說不出個‘不’字來,只能硬著頭皮打岔道:“這十多年沒見,不知張兄弟如今做什么營生?”
“慚愧。”
張誠搖頭嘆道:“自從丟了皇莊的差事,家中便跟著破落了,只能靠著打些零工度日——好在天無絕人之路,仗著早年在官場有些積累,近來僥幸得了個幕友的差事。”
“幕友?”
尤老娘納悶道:“什么是幕友?”
“就是師爺!”
張華趁機在一旁大吹法螺:“那些做官兒大多五谷不分,正經事兒都要仰仗身邊的師爺,我爹雖不是官兒,可說話卻比官老爺還管用呢!”
尤老娘聞言,心下倒略有些松動。
師爺雖比不得正經官身,但弄好了也是日進斗金的肥缺。
張誠眼見尤老娘面色稍緩,立刻趁熱打鐵道:“我如今也算是薄有家底,雖還稱不起富貴,但也絕不會委屈了孩子們,只是我家中畢竟少了婦人,未必能料理的周詳——嫂子若有閑的話,明兒不妨帶著二姐兒過去走走,看看可還短了什么,又該如何添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