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直到此時也不曾正面提起婚事,卻把事情拿捏的死死的,讓尤老娘想要拒絕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時一旁的張華也不由恍然,怪不得一向節儉的父親突然咬牙租了大宅,原來為的就是這樁婚事!
而尤老娘原就不是個有主意的,此時聽張誠并未挑破婚事,只是邀請自家母女前去‘相看’家境,下意識就想要點頭應下。
唰~
這時里間的門簾突然一挑,一個穿著蔥綠長裙的少女走了出來,毫不避諱的盯著張誠問道:“張家叔叔,卻不知您是在那位尚書侍郎身邊做師爺?”
張誠猝不及防被她問的愣在當場。
張華臉上的表情卻是要豐富的多,他直愣愣盯著少女如詩如畫的眉目,身子一點點的往上拔,等好容易挺直了脊梁,那嘴里也早蓄滿了涎水。
他猛地淹了口唾沫,激動的沖著少女深施了一禮:“小生張華見過妹妹。”
說著半抬起頭,又色與魂授的道:“咱們自小指腹為婚,天生就是一對兒鴛……”
“呸~”
卻見那少女叉著蠻腰,橫眉冷目的啐道:“那個和你指腹為婚了,也不先撒泡尿照一照!”
“三姐兒!”
尤老娘忙喊住了她,訕訕解釋:“華哥兒卻是認錯了,這個實是我家三姐兒。”
“哼~”
尤三姐梗著白皙脖頸,對張華不屑的冷哼一聲,隨即又望向張誠:“莫非不是尚書侍郎?那就是將軍嘍!卻不知是幾等爵,比我姐夫那三等將軍是高是低?”
張誠被她追問的有些狼狽,支吾道:“姑娘說笑了、說笑了。”
尤老娘也覺著不妥,忙拉了拉女兒,沒甚底氣的呵斥道:“你這丫頭混說什么,還不快回屋……”
“媽媽!”
尤三姐不客氣的打斷了母親的話,斜著張家父子道:“都說京城里的官兒,比那永定河里的什么還多,這僧多粥少的,好些個過的還不如咱家呢,更何況是身邊的師爺!”
說著,她又直視張誠笑道:“不過以張叔叔的才學,十余年不出世,這一出山必是要輔佐那些有錢有勢的,做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張叔叔,您說是不是?”
她話里著重點出‘十余年不出世’幾字,顯然是不相信張誠蹉跎了十幾年,還能突然找到什么肥缺。
好個尖酸刻薄不留情面的丫頭!
饒是張誠歷經炎涼城府頗深,也不禁暗暗咬牙,但瞥了眼一旁正失魂落魄,無法接受老婆變小姨子的敗家子,也只好強忍著怒氣道:“姑娘說笑了,我那東翁你或許也曾聽說過,正是出自榮國府的焦順焦大人——他如今在工部雖只是七品,所轄匠人卻多達數萬,稱得上是位卑權重。”
頓了頓,又補了句:“且焦大人不日即將升任六品主事——十八歲的六品京官,還是大權在握的實職,便王公子弟也多有不及,日后封侯拜將也未嘗可知。”
其實張誠原本并不想道出焦順的名姓,畢竟焦順那家奴出身對上旁人倒還罷了,對上寧國府當家主母,總覺得憑空矮了半截。
但如今既然不得不說出來,自然要極力往焦順臉上抹粉。
而聽到‘焦順’二字,尤三姐臉上先是顯出些異樣來,隨即卻就嗤鼻道:“我倒是誰呢,卻原來竟是他!張叔叔怎偏去給他做了師爺?這不成了奴才的奴……”
說到半截,又假模假樣的掩住了嘴。
雖沒把話說全,可對面張誠的臉色卻已經漲的豬肝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