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最近的確是在躲著賈赦,除了銀子還未到手之外,更多的卻是因為籌銀子的‘過程’。
而昨晚上銀子到手之后,她倒愈發犯起愁來了,生怕賈赦追問起來龍去脈。
可借到銀子的事兒,總得去知會賈赦一聲。
況且到底該怎么還債,也還需要賈赦提點。
卻說邢氏正坐在屋里給自己鼓勁兒呢,冷不丁就得了稟報,說是賈璉、王熙鳳、賈迎春聯袂而來。
這三人湊一起可不常見!
當即就把邢氏唬的滿頭冷汗,只當是奸情暴露了。
熱鍋螞蟻似的團團亂轉了許久,才在王善保家的提醒下,想起要傳她們進來說話。
坐立不安之余,自然無心再擺太太的譜兒,不等眾人上前見禮,就兩腮突突亂跳的強笑道:“這、這倒奇了,你們幾個來我這兒湊齊,莫莫莫……莫不是有什么要緊事兒?”
她兩手攏在袖子里亂顫,舌頭更是不聽使喚的亂打卷。
莫說賈璉王熙鳳兩口子,便賈迎春都瞧出不對來了。
“太太這是怎么了?”
王熙鳳不由奇道:“昨兒在老太太屋里還好好的,莫不是夜里受了風寒?”
“沒、沒什么。”
邢氏暗暗吞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轉移話題道:“你們這成群結隊的,到底是、是有什么事兒?”
雖然都覺得古怪,可她畢竟是長輩,既然不肯明說,眾人也不好多問。
于是王熙鳳給賈璉使了個眼色,賈璉便上前半步正色道:“回太太話,老爺被關進佛堂里也有段日子了,雖說時辰未到,可這八月節闔家團圓的日子,總不好讓老爺獨守在佛堂里吧?”
邢氏聽到這兒,千斤重擔登時落了地。
這驟然一松懈之下,倒覺得頭上發暈四肢酸軟,錯非是本就坐在榻上,只怕就要攤在癱軟在地了。
她倚著炕幾,下意識問道:“依著你的意思?”
顯見她這時候已經徹底懵了,連這么淺顯的言語都沒弄明白。
這婦人到底是怎么了?
賈璉心下滿是狐疑,嘴里卻恭聲道:“依著兒子的意思,咱們不妨再去求一求老太太,至少也把老爺放出來過完節再說。”
邢氏這會兒終于才晃過神來,當下忙扶著炕幾起身道:“是這么個禮兒、是這么個禮兒,咱們早該去求老太太了!走走走,趁老太太這會兒還沒午睡,趕緊過去把這事兒了了!”
王熙鳳忙上前攙扶,賈璉、賈迎春緊隨左右,一家四口‘眾志成城’的趕奔賈母院中。
…………
要說這賈母雖然不待見賈赦,更恨他丟盡了榮國府的臉面,可中秋節畢竟是闔府團圓的日子,她這做母親也不好太過苛刻,于是答應放賈赦出來兩天,等到八月十七再讓他回佛堂里‘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