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另尋別處,甚或是找個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哪怕是小門小戶的,總也好過這般寄人籬下不得自主。
“這可真是巧了,小紅姐、小紅姐!”
正想著呢,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呼喊,抬頭看去,卻是跟著寶玉某個小廝,正滿臉堆笑的快步迎上前來。
自從茗煙被解送順天府之后,這些小廝明顯都乖順多了,到跟前竟還先鄭重的行了個禮,然后才笑道:“等了這半天,也沒個人兒出來,好姐姐,煩請你進去帶個信兒,就說廊上的二爺來了。”
“什么廊上廊下的。”
這時就見個身著寶藍色文士袍,頭上綴著貓眼、腰間環著玉帶的英俊青年從屋里出來,氣宇軒昂的道:“你見了寶叔,只說是蕓兒求見就是了。”
小紅這才知道是本家的蕓二爺。
因聽說這位蕓哥兒非但入了焦大爺的法眼,連寶二爺也曾贊他辦事踏實又知道上進,她不由死盯著狠看了幾眼,心下也是不由自主的活泛起來。
同時,她嘴里道:“依我說,二爺先請回家去罷,有什么事都等明兒再來,今晚上得空兒我先回了里面,好給您鋪墊鋪墊。”
賈蕓聞言不解:“這是為何?”
小紅解釋道:“我們爺今兒也沒睡中覺,晚飯自然吃得早,晚上他又不見外客,難道讓二爺在這里等著挨餓不成?不如先家去,明兒再來才是正經。”
說著取出帕子擦了擦臉,等掖回腰間卻似是手滑了,直接讓那帕子落在了地上。
這也是戲里常見的橋段,什么帕子、錦囊的,都如同月老的哄線頭一般,但凡被男人撿去就要緣定三生。
賈蕓是個激靈的,見小紅落下帕子之后,又偷眼打量自己,就猜出了這俏丫鬟七八分的心思,當下卻是不動聲色的笑道:“那我就不叨擾寶叔了,這幾本書是我新進搜羅的,看寶叔合不合用,若是不成,我再另外想轍淘換。”
說著,從袖子里摸出幾本書,遞到了小紅面前。
小紅急忙接在手里,二人四目相對,小紅嬌羞一低頭,轉身便又往回走。
賈蕓目送她遠去,又把那小廝打發了,看著地上的手帕,卻是不由犯起難來。
若在以前,能被這么個俏丫鬟相中,他只怕早歡天喜地的把帕子拾起來了。
然而……
賈蕓現在卻早不是那個除了姓氏煊赫之外,幾乎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了。
這近一年來跟在焦大爺身邊,非但吃喝不愁家有余財,還在衙門里開拓了眼界見識——更重要的是,焦大爺還許諾只要自己實心辦差,等到陛下抬舉匠官的時候,就幫著自己弄個官身。
若真有了官身,再娶個丫鬟做正室,顯然就不合適了。
讓她做妾,她又未必肯答應。
思來想去,賈蕓最后留戀的看了眼那帕子,一咬牙也轉身揚長而去,只留下那紅彤彤的帕子在風中徒勞的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