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邢岫煙并無奪嫡篡位的野心,更不想因此和未來主母產生沖突。
聽她婉拒了提議,焦順心下對她的評價反倒又高了半分,當下手肘往當中的茶幾上一撐,半個身子隔空探到邢岫煙身側,壓著嗓子道:“過幾日你就是我的人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瞞著你。”
邢岫煙原本下意識想要閃避,可見他極力壓低嗓音,又一副神神秘秘的架勢,心下也不禁有些好奇,稍一猶豫,便僵著身子沒動。
焦順見狀,立刻得寸進尺的往前欺了欺,在邢岫煙耳旁細語道:“我繼承了義父的爵位,自然要留下焦家的香火,可來家也之我這一根獨苗,難道就眼瞧著絕滅無人了不成?”
邢岫煙感覺到他不住把熱氣往自己耳朵上吹,一時半邊臉龐都漲紅了,正欲羞怯退縮,冷不丁聽到這話,不由得為之一愣,訝然道:“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說……”
“不是我的意思。”
焦順幾乎咬在那銀元寶似的耳朵上,表面卻一本正經的撇清:“是我爹和義父的主意,打算讓兼祧兩門——屆時這主母卻有兩個,讓誰做主掌家都不大合適,屆時自然就顯出你來了。”
“我雖與姑娘接觸不多,卻知道你是個公正大氣的,等過門后跟著太太歷練歷練,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就好——到時候她們占著名分你掌著實權,明面上是兩門兼祧,實則在家里三足鼎立。”
這一番話說出來,卻是讓邢岫煙心下無比的復雜。
得了焦順的許諾,她少了無數忐忑,更去了好些個心病;可真要是如此,也就意味著她往后必然要與兩個主母勾心斗角,這樣的生活,卻又絕不是她所思所求的。
正百味雜陳之際,邢岫煙忽然間就覺得手腕上一涼,低頭看去,卻是焦順不知何時已經捉住了她的小手,正將一個極通透的翡翠鐲子往腕上套弄。
邢岫煙下意識的一縮手,脫口道:“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
焦順卻那里肯放,硬把那鐲子到她皓腕上,又揉搓著那滑如凝脂的小手,故意板著臉道:“這就算是你我的定情信物,你若摘下來我可就要惱了。”
邢岫煙掙扎的動作一頓,隨即紅著臉提醒:“二姐姐和黛玉妹妹都在里間呢,大人且、且放尊重些。”
焦順本想再沾些便宜,聽她這話,又拿眼角余光往里間掃量,果見那簾子后面隱約站著兩個身影。
他生怕給林妹妹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急忙坐回了原處,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叮嚀道:“方才所說,是咱們家里的私事,便我屋里的香菱、玉釧都不知道,你記得千萬不要傳出去,否則若影響了老爺太太的謀劃,卻不是鬧著玩的。”
想要兼祧,去騙去偷襲肯定是不行的,婚前必然要跟女方溝通清楚。
但讓女方知道是一回事,鬧的沸沸揚揚讓大家全都知道,卻又是另一回事,真要是傳揚開了,女方礙于面子,本來能答應的只怕也要打退堂鼓了。
邢岫煙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當下忙起身鄭重的應了。
焦順把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也起身道:“時辰不早了,該說的也都說了,你就踏踏實實等著二十七過門吧。”
說完,再不猶豫徑自揚長而去。
邢岫煙目送他消失在門外,又情不自禁的低頭撫弄腕上的鐲子,心下雖亂糟糟的不知是喜是悲,但對這樁婚事的排斥抵觸,卻在無形中消弭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