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屋里舊事重提,薛姨媽終究還是舍不得那‘金玉良緣’,未曾理會寶釵早早脫身的提議,只答應暫時按兵不動,等到元春省親之后再做計較。
…………
卻說焦順傍晚離了衙門,歸途之中想起下午和薛蟠的會面,心下也是好不郁悶。
原本他還指望著薛蟠能成為爆點,畢竟這廝一向就是個混不吝的,可誰成想呆霸王在男女之事上,竟‘豁達’到了六親不認的程度……
當然,這也并不意味著焦順的籌謀徹底失敗了。
他這次最核心的目的,就是在薛家心頭扎一根刺,若是薛家忍不住把這刺兒挑出來,自然最好不過。
若是薛家不肯乖乖就范,那就設法把這刺兒再往深里扎,直到他們忍無可忍,或者無法再忍為止。
總之,焦順準備先暗中觀察一段時日,看薛家的反應再決定接下來要怎么做。
一路無話。
到家之后,焦順就得了消息,遷延了一個多月的省親日期,終于還是定下來了,而且不出意料的定在了隆源五年的正月十五。
其實焦順對于省親的事兒并不怎么關心,畢竟以他外男的身份,壓根沒有一睹元春真容的可能。
既然連見都見不到,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故此隨口議論了幾句,他也便把這事兒拋在了腦后。
等用罷了晚飯,焦順正與邢岫煙在屋里閑話家常,外邊兒忽就稟報說是平兒來了,點名要見焦大爺。
打從有了私情,兩人之間反倒添了避諱,平兒這般指名道姓的要見焦順,卻還是自那之后的頭一回。
焦順心知這必是有什么要緊事,于是忙設法支開了眾人——話說這院子如今著實有些擁擠,想要不動聲色的把人支開都成了難題。
等邢岫煙和丫鬟們,或了然于胸或茫然不解的離開之后,焦順才將平兒請進了客廳,詢問她連夜來訪究竟是為了什么。
平兒板著俏臉,先把王熙鳳和賈蓉私會的事情說了,隨后嘆道:“因二爺傷了她的心,她如今頗有自暴自棄的意思,我原也沒資格說什么,可又實在不忍見她所托非人。”
焦順聽聞此事,刻在DNA里的貪欲登時冒了出來,急忙連聲附和:“是極是極!那賈蓉連自己的結發妻子都保不住,倘若二奶奶和他有染,又被那賈珍瞧出破綻,豈不要和那秦可卿一樣,淪為這父子二人的玩物了?!二奶奶縱要紅杏出墻,也該選個重情重義有擔當的才是!”
說著,便把胸脯拔的老高,大有舍我其誰的架勢。
“呸~”
平兒見狀不由狠啐了一口,嬌嗔道:“你那日還說是認錯了人,如今我瞧著倒像是認準了的!”
言語里,卻并沒有多少惱意。
蓋因她昨兒和王熙鳳對峙時,也曾想過與其便宜賈蓉這等濁物,倒還不如遂了自家情郎的意,屆時主仆兩個也能重歸于好。
而焦順方才,也正是因為聽出了平兒的言外之意,所以才敢如此不加掩飾。
既然彼此已經有了默契,平兒便也開門見山的道出了心中所想:王熙鳳雖也在意男子的容貌,可真正橫亙在她與焦順中間的障礙,卻并不是這個,而是她心底根深蒂固尊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