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蘇侍郎還沒批下來,說是先看看各工坊能拿出什么節目,再做定論。
按理說既然沒有定論,焦順就不該越級上報,可如今陳尚書都已經點破了,他總不好再掖著藏著。
于是便道:“這只是下官一點不成熟的想法罷了,也不單是樣板戲,下官準備等正月里開衙的時候,把各工坊排演的精華集中起來,請諸位同僚當面斧正一番,看都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
斧正云云自然是扯淡,真正的目的實是在眾人面前夸功。
陳尚書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又問:“聽說你這樣板戲還刪了一段?”
竟連這都知道?
焦順頓覺方才的唾沫星子全都白費了。
心下腹誹著,他面上仍是畢恭畢敬:“開頭原本有一段,是描述烏西人犯我海疆,毀我水師、劫掠百姓的,不過排演的時候引起了一些爭議,有個參演的塾師認為有辱國體,于是就給刪掉了。”
“欲揚先抑也是常理。”
陳尚書搖頭道:“何況這也不是編出來的,你回去把這段添上,等小年那日當灶戲演一場瞧瞧。”
如今已是臘月二十,離著小年祭灶只有四天。
倉促是倉促了些,但露臉的事兒自然是宜早不宜遲。
焦順正待滿口應下,卻又聽陳尚書慢條斯理的道:“你下去好生籌備,屆時或有極尊貴的人要來。”
極尊貴的人?
能被一部尚書稱為極尊貴的,除了皇帝也就是太上皇了。
而太上皇對樣板戲多半不會有什么興趣——再說他本就是因眼疾退位的,就算有興趣也看不了啊。
所以必是皇帝親臨!
得了這幾乎等同于明示的暗示,焦順又怎敢怠慢?
回了司務廳就親力親為的操辦起來,還專門派了官吏,挨個給演員們做禮儀訓練兼心理輔導,免得他們關鍵時刻掉鏈子。
這一番折騰下來,散衙回家自然就比平日晚了不少。
等到了家,他剛脫去大氅,正要詢問晚飯都有些什么,邢岫煙就遞上了賈政的請帖。
嘖~
這在衙門里忙碌就算了,回了家還得跟同僚應酬。
他雖不情不愿,卻也不好推脫,便吩咐道:“把便服取來,等我暖和暖和就動身。”
司棋回道:“這還能等爺吩咐?姨娘早讓烤在暖氣上了,過一刻鐘就翻個面,烙燒餅都沒這么盡心的。”
焦順滿意的直點頭,嘴里卻道:“既有了身子,往后就少操些心。”
邢岫煙笑而不答,上前給焦順斟了杯杏仁茶,又往里面撒了些白糖枸杞花生仁,拿小湯匙攪拌均勻。
焦順接在手里,一面吹著熱氣,一面隨口問道:“對了,我上午讓送回來的那套三國殺,你們試著玩了沒,要是覺著沒意思,爺再另想別的給你解悶。”
邢岫煙笑道:“恰巧林妹妹帶著姐妹們過來探望我,干脆就一起耍了陣子,大家都說虧是爺匠心獨運,才弄出這樣有趣的牌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