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白蕭然的淚水干了,喉嚨一陣干疼。她的哭聲很大,驚擾了練習曲子的黃菲菲。
“蕭然,你怎么了?”黃菲菲走上前,坐在她身邊:“是壓力太大了嗎?”
“第一次在這么大的舞臺演出,我的壓力也很大。但是有你這么優秀的隊友在,我相信我能克服的。”
兩人望著欄桿,看著異國獨特的建筑,心中各有苦澀。
不知道待了多久,兩人才緩緩動身,真正的演出開始了。
巨大的圓拱形舞臺上,有幾百人的舞蹈團隊,男男女女,穿著古典的服侍,在水霧中翩翩起舞。
沉重的古箏響起,燈光中,白蕭然閉眼撫琴,僅憑記憶力演奏。她的神情悲痛,曲子更是蒼涼揪心。舞臺下有成千的觀眾,他們聽到這悲涼的曲子,都被感染了,有一種莫名的悲哀,在聽者和演奏者之間傳播開來。
在莫名的悲哀之后,豎琴的聲音響起了。輕盈的指間掠過琴弦,每一個顫音都帶著空靈的符號,將人們心中的悲哀升華,向著更高處引領。
古箏的蒼涼漸漸被豎琴引向高空,人們的心被束之高閣,仿佛聽不到任何的雜音。這時候的舞臺上,舞女么齊齊倒在地上,柔媚的姿態仿若雕塑。每個人都靜下來,只有兩個彈奏者還在撩撥琴弦。
這種寂靜的美,在短暫的停頓后,又緩緩響起了。這時候小提琴的聲音響起,尖銳的和弦拉扯著人們的心,悲痛的情感好似找到了一個決堤口,所有的舞者動了起來。
妖艷的舞姿流轉在人們的眼前,小提琴的帶領下,郁結心中的悲苦被釋放,大家的眼里漸漸流出了眼淚。
就連白蕭然,也已經淚濕衣領,她閉著眼,任憑這種悲傷無聲的滑落。古箏的聲音漸漸和小提琴融為一體,一個沉悶一個糾纏,一個沉悶一個撕扯。
待到一曲終了,白蕭然已經沒有力氣再追問了。或許她生來就面對著悲慘,或許她從未得到了完整的愛。可這所有的一切,只是她人生的序曲罷了。她還有更長的路要走,絕不能止步于此。
舞臺下爆發掌聲,沈文初抱著一束鮮花,眼含笑意走上臺:“然然,恭喜你。”
白蕭然抬頭,瞥見她的手,那雙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的手,看起來勉強又扎眼。
她看著沈文初,那個從悲慘不幸中成長的女人,那個世人贊頌的大師,竟然和普通母親一樣,為自己演出結束的女兒獻上鮮花。
白蕭然又想起了筆記本上最后兩句話:我唯一的女兒,成了我悲痛的源泉。我離開了然然,直至今日還在懊悔中度日。
究竟有多痛,才會讓她離開自己的女兒,重新站在舞臺上表演?她又帶著怎樣的悔恨,回到女兒的身邊?
白蕭然看著母親,一步步后退,這個她仰慕的母親,到底因為她,承受了多少苦難?她又有什么臉面,享受母親支離破碎的殘骸捧出來的母愛?
“然然?!”
沈文初眼看著白蕭然淚濕眼眶,那一瞬間心痛難忍,她上前一步,卻看到白蕭然拖著裙擺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