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戰車護送著幾人行駛到城市邊緣的一條公路上,杜迪安等人看到了幾輛黑色野獸般的汽車停在路邊,汽車高不高級,從油漆的質感就能看出一二,顯然,這幾輛車都是屬于頂級的高檔車。
車邊一個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紳士等在旁邊,打扮得一絲不茍,頭發豎立得十分整齊,燙染過的淡金色頭發,頗有上流貴族風范,手腕上的暗金色手表彰顯著成熟氣質,他向陸軍戰車招手,等戰車停下,走上前來,表明身份,是霍斯克公司派來接杜迪安等人的行政部主管助手。
一個主管的助手氣質看上去便如此優雅,讓杜迪安等人吃驚不已,也對這霍斯克公司有了更深的認識。
幾人下了戰車,被轉移到黑色汽車上,杜迪安了解到,聯邦內的和平時期,陸軍戰車是禁止駛入市區范圍的。這一條規矩,讓他嗅到一絲不一樣的意味。
汽車沿著公路駛入城市,車窗外的景色也越來越清晰,籠罩在公路周圍隱隱約約的霧氣漸漸變淡,沒過多久,杜迪安遠遠便看見汽車前面的公路上有人,杵著拐杖在行走,打扮得竟然十分邋遢,像乞丐,頭發散亂披著,順著公路向前。
汽車駛近,似乎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聲,這人回過頭來,杜迪安看見一張臟兮兮的臉,是個少年,但餓得瘦骨嶙峋,胸膛處的破布被風掀起,里面的肋骨一排排干癟,觸目驚心。
看到汽車,少年麻木的眼中忽然迸射出亮光,猛地張手,朝公路中間沖來,伸手做出阻攔的樣子。
“該死的拾荒者!”副駕駛上,先前文質彬彬的燕尾服中年人也看到了少年的身影,低聲罵了一句,語氣中十分厭惡,他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手帕,捂住嘴,然后命令司機搖下了車窗,向窗外伸出手去,手里握著一把槍!
看到這槍,杜迪安眼中冷光一閃。
嘭!
槍聲驟響,伸手阻攔汽車的少年被遠遠擊斃,燕尾服中年人的槍法竟是十分出色,直接命中少年的額頭,恐怖的子彈威力,將少年的整個腦袋都炸開了,變成無頭尸體,倒了下去,鮮血流出,染紅了公路。
“繞過去。”燕尾服中年人收回手掌,將車窗搖起,然后用捂嘴的手帕擦拭著槍身,似乎先前伸到外面的槍桿上沾染上了病菌一樣,擦拭得無比仔細,同時冷聲向司機吩咐。
司機的技術十分嫻熟,車身以一個輕微弧度晃動,繞過了少年的尸體,坐在車里的眾人卻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搖晃。
杜迪安從車窗邊向外望去,少年的鮮血仍從頸脖處汩汩流出,汽車的風帶動地面的落葉,將鮮血掩蓋,卻有更多的血從落葉下蜿蜒而出。
杜迪安轉過頭,看了一眼車里另外的三名機甲師,卻發現他們神色如常,似乎司空見慣,早已不以為然。
他微微沉默,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里,像是缺少了什么東西一樣,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喃喃自語:原來,哪里都一樣……
初入聯邦時所見的高聳鋼鐵大廈,以及絢麗的建筑和干凈的城市,讓他感覺到這里的文明從未丟失,有種回到三百年前的家的感覺,但燕尾服中年人的舉動,卻讓他感到難以置信,仿佛一瞬間從某種美好的幻想中,清醒了過來,心中也變得無比的冰冷。
他沒有開口詢問,為什么要槍擊這個少年,拾荒者又是什么?但,他知道那倒下的,是一個生命。
最讓人悚然的是,作為保護聯邦,保護邊防的軍人、戰士、機甲師——他旁邊的三位,卻視而不見,習以為常。
他們保護的,究竟是誰?
汽車如野獸般咆哮出轟鳴聲,在這條空曠無人的公路上縱情馳騁,沿途路邊的山和樹刷刷而過,速度極快,但在杜迪安的動態視覺下,一切卻又感覺極緩慢,足夠他分辨出路上的每一處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