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是,爺。”趙左得了令并沒有離開,仍舊站著。
趙熙抬眸。
“爺……那要撤了宋二娘值夜嗎?”既然此女這么復雜,不能把她留在郡王身邊,他問。
趙熙目光幽幽,神情晦暗。
聶流云亦看向他。
他突然抬眸。
“爺……”趙左看向他。
“先……就這樣。”
聶流云和趙左相視一眼,都搞不懂趙熙什么意思了。
宋簡茹今天睡覺之前仍舊沒見到趙熙,果然是貴族,也許身有差職,也許是出去走馬章臺,反正在外面自由馳騁,真好啊,不管是工作還是去玩,都是這個年紀該有的。
打了個哈欠,她放下從趙前那里借來的地理志,拍拍臉,睡吧,又是悠閑一天!
蓋上薄毯,再次望了眼對面空空的床鋪,唇角彎彎,晚安,趙公子!
趙熙站在門口背蔭處,一直等到宋簡茹入睡,才抬步進了房間,負手而立,站在她床邊,垂眸看向她。
此刻,她睡姿全無媚態,如孩童般純真隨意,這種感覺從什么時候起呢?好像從去年碼頭那一眼起,她全然不是被他踢死前的模樣。
一腳前、一腳后,差別很大!大到過目不忘的他都沒把她認出來。
趙熙微瞇眼,前幾日剛去過大相寺,方悟大師并沒有任何表示,不管是當場,還是事后讓趙右去問結果,大師只送了四個字:普羅大眾。
她就是平民?一個不知被賣了幾道手的平民?
趙熙進洗漱間,沒一會兒,洗漱間有聲音傳出。
宋簡茹被聲音吵醒,撐起胳膊,“公子回來了?”看向洗漱間,聽真切聲音,連忙下床,出了臥房。
趙熙洗漱進臥室,發現對面小床上的人不見了,搓濕發的手停住了,屏息之間,外間,有走動的聲音,那是女子走路才有的聲音。
宋簡茹提著食盒,雖大,卻只有兩樣,蜜汁蓮子和柳橙香瓜汁。
八月間,正是蓮子上市之時,她讓采辦買了最新的蓮子,從午后就開始忙了,先用水浸,然后煮熟,放在碗里再用大火蒸,蒸到蓮子酥軟趴爛近似薯泥的程度,翻扣在盤里,澆上滾熱的蜜汁,表面上加幾塊山楂糕,既甜又酸,好吃到能融化人心。
做蜜汁蓮子冰糖汁也行,不及蜜汁香,附馬府有條件,蜂蜜純正量大,用來做蜜汁蓮子再好不過了,公子嗜甜,一定喜歡。
感覺到她進來,趙熙坐到床邊擦濕發,慵懶中透著冷漠,雪白中衣外,披著長衫,松松垮垮搭在肩頭,隨手擦濕發,外衫半落,雪白中衣領口一邊長一邊短,露出平直鎖骨和線條清俊有力的肩膀。
宋簡茹沒想到他已經洗漱好,看到他,笑意盈盈,一邊順手關上門,一邊聲音清甜:“公子,今天晚上的甜點是蜜汁蓮子,白日里,公主讓人送了莊子里新采的香瓜,我拿地窖里的柳橙做了柳橙香瓜汁,冰鎮過的,很爽口,你先吃那個?”
她一邊從食盒中拿出食物,一邊轉頭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衣衫不整,耳尖倏的紅了,連忙避開,“公子,你先吃那個?”
那一低頭羞赧的動作,全落在趙熙眸光里,他不動聲色,亦不回話,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問話。
遲遲沒有等到回話,宋簡茹再次轉頭看向他,神色漠然,擦著頭發,跟沒有看到房間有人似的,全然不似前幾天那么容易靠近,偶爾目光掃起頭來,好看的眉眼間都是倦淡,漂亮狹長的雙眸里,這幾天消失不見的高貴倨傲,像尖而綿密的冷風無孔不入地往她骨縫里鉆。
他怎么了?宋簡茹知道她沒資格問,殷勤為他拿來的甜食與果汁,瞬間變得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