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來北往的商戶,只要知道的,就沒有不想多買些回鄉販賣的。
因為商戶往來頻繁,往昔有些冷清的莊子已經見見繁華起來,還有些膽大的就在莊子之外的地方擺了茶棚,開了腳店,就連食肆都開了五六家。
宋封禹凝視著這里的變化,對著身邊的人說道:“看到這里,我就想起鶻州來,這里很快就能變成第二個鶻州了。”
顧清儀聞言一笑,“是啊,只要人勤快一些,不怕吃苦,總是能賺到錢的。”
看看遠處那些依附莊子的經濟產鏈而出現的茶棚,腳店、食肆,這些都是辛苦的活計,可是只要有商戶前來行商,這些人就會有生意上門。
等到這里變得越來越繁華,依附于莊子的這些人的收益會更客觀。
只要肯動腦子,手腳勤快,日子自然越過越好。
而這些腦子轉得快的人,都是附近的農戶。
距離效應就是這樣的人,圈子效應也是這樣的,距離越近越在一個圈子的人,就越容易受影響,只要有點上進心就會觀察別人需要什么,而自己能提供什么來獲取利潤。
天下百姓的農田有多少被士族強行以極低的價錢占有,讓失去田地的百姓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成為士族的邑戶,只能得到微薄的勉強能果腹的糧食。
土地兼并,強取豪奪,這些并不是畫本子上的故事。
想要還田于民也不是容易的事情,虎口奪食,若是不當就容易造成自己受傷。
而宋封禹正做這樣危險的事情,若是真的將裴家拿下,那么裴家名下的良田土地,陛下就會重新還與百姓。
等到那時候,這些道貌岸然的士族們才會露出真面目。
宋封禹重用元朔,鐘湛,鄭桓這些人,不僅是他鞏固皇權的手段,也是他變相瓦解士族的手段。
一個家族,想要從外攻破不容易,但是從內瓦解便容易多了。
現在只是惠康四公子,那么以后呢?以后會有更多的人,被宋封禹以各種各樣的名義聚攏到身邊,然后再根據其所擅長分派官職。
尤其是那些心懷理想的年輕人,對著時間還有幾分憐憫的人,都會是宋封禹爭取的對象。
就像是賀潤笙這樣的人,以前宋封禹對這樣的人只有不屑,但是現在也學會了利用其所長,放在合適的位置上,就好比上次在朝堂上與那些老臣對陣。
王泠的居所不算是惠康城中最為豪奢的宅邸,但是宅內布置卻十分精美。
錦帳玉屏,濃香美婢環繞,室內坐著七八個人,剛剛爭執過后,顯然大家的臉色都不怎么好看。
王泠破有些頭疼,現在很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該攢這個局,裴家的事情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如今裴濟一封信送到,人還露面,就要驅使大家為裴家奔走?
只是傅行空還在這里,畢竟他納了裴家女做妾,此時為裴家奔走合乎情理。
但是,在座的誰也不是傻子,又怎么會輕易的許諾什么。
王泠擺出一副溫和無害的笑容,看著傅行空你說道:“傅尚書所言雖然有理,但是你確定能保證元廷尉拿不到證據?若是元廷尉拿到證據又如何?”
傅行空站在裴家的立場,對自己的女兒卻不管不問,這樣冷血之人,誰又愿意與之交往。
傅行空強忍著心里的惱火,對著王泠開口說道:“王太尉,便是不信我的話,也該相信裴家主為其女作保,裴女郎聲譽卓著,又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真要說起來,我那不爭氣的女兒卻有些任性,睚眥必報,委實令人……嘆氣。”
傅行空這是要大義滅親啊,親生的都能為了裴家踩在腳底下,看來裴姨娘這些年在傅家真是得寵,外頭的傳言是真的。
如此一想,那定北王妃也是真的可憐,攤上這么個冷血無情的爹。
王泠心里不齒傅行空所為,卻不得不與他周旋,畢竟王泠也不想與裴濟交惡。
河東裴雖然已經沒有祖上那樣威名赫赫,但是根基依舊深厚,這次陛下與裴家交手,最后誰勝誰負還不好說。
“傅尚書所言極是,只是那元廷尉的為人你們都知道油鹽不進,這事兒想要疏通怕是不易。”王泠無奈嘆口氣,“再說既然裴候愿意為女兒作保,想來元廷尉最后必然無功而返,所以傅尚書不用如此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