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空知道王泠滑不溜手,但是沒想到這么滴水不露,令人一點把柄也抓不到。
“紀大人,你說呢?”傅行空無奈,只得看向另一邊的紀瞻。
紀瞻被點名心中不悅,但是面上卻帶著幾分笑容說道:“尚書大人,太尉說得有理,那元廷尉非吾輩中人,且性情冷厲,極為不好接近,若是貿然行事,只怕反而會給對方抓住把柄的機會。”
紀瞻也是如此推脫,總之就是不沾手,傅行空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其他諸人此時更不會開口了,王太尉與紀中書令都拒絕了,他們這些人自然也不好出頭。
“正因為此子毫無根基,只能依附帝后,所以才會盡力辦差得陛下看重,這樣的人不會是能輕易收買的。”王泠最后提醒傅行空一句,看在多年的情分上。
傅行空失望不已,站起身來,掃了一眼眾人,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多打擾了,先走一步。”
傅行空黑臉而走,等他離開口,紀瞻這才不悅地說道:“傅尚書為了裴家倒是盡心盡力。”
這句話到底是贊賞還是譏諷,在場的眾人各有思量。
王泠笑著說道:“難得今日一聚,不說那些掃興的事,來,大家共飲此杯……”
宴席上復又熱鬧起來,似乎之前的不悅從未發生過。
元狄如今正在四處抓人,先是抓了當初在詩社上拿出信的婢女,隨即又把傅蘭韻狀告違約的店鋪掌柜等人押進廷尉審問。
掌柜自然老實交代授意與東家,于是元狄再派人去捉拿店鋪東家,這就是一條藤上的瓜,一個挨一個的往下擼。
尤其是元狄抓人聲勢浩大,恨不能廣而告之,毫不遮掩,傅蘭韻雖然只告了最后違約的商鋪,但是之前違約的也牽連其中,于是抓的人更多了。
一時間廷尉真是大出風頭,如今看著皂衣的廷尉府衙役,便是街上的行人都退避三舍,沒有人敢輕易招惹。
“大人,其中有一個招了,指認了指使他們的其中一人,這人這個是裴宿手下的一個管事。”
元狄輕輕松口氣,總算是有點實質性的進展,“去抓。”
“是。”
廷尉的衙役再次出行,這次元狄并未一同前往,而是孤身一人去了刑獄。
獄中關押的犯人可不少,此處不怎么通風,味道自然不太好聞。
裴宿被關押在已出單獨的牢房,打掃的尚算干凈,此時他身體筆直的勉強而坐,似乎并未聽到身后的腳步聲。
元狄黑沉沉的眸子站在牢門之外,牢頭殷勤的過來,笑著說道:“大人,小的為您開門。”
元狄擺擺手,“不用,都退下。”
牢頭聞言立刻應了一聲,帶著牢中的差役干脆利落的退了出去,連個守門的都沒有了。
裴宿頭也不回,身姿依舊挺直,渾然不把元狄這個廷尉當回事兒。
元狄盯著裴宿的背影半響,忽然開口說道:“裴大人,別來無恙,想來你已經記不得見過我了?”
裴宿微微皺眉,他不記得以前跟元狄這樣的小人打過交道,此時更是不屑與他對話。
一個胡奴而已。
“七年之前,裴家的部曲途徑草原,曾放火燒了十幾處營帳,裴大人可還記得嗎?那一晚的火光沖天,我現在依舊記得清清楚楚。”
裴宿聽著元狄這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起身轉過來,一雙厲目盯著元狄,“是你?”
元狄微微頷首,“裴大人沒想到吧?當年那個在你的鐵蹄下沒有反抗之力的少年竟會是我。”
裴宿的臉色何止是難看,他盯著元狄半響,這才開口說道:“竟然是你,你倒是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