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傷與解楚容一道起身。
“師父。”
“師父。”
一樣的稱呼,卻是截然不同的語氣。
解楚容是單純的恭敬,裴傷卻是摻雜了許多無奈。
裴傷了解的,師父能這個時候闖進來,并且單獨叫了他,定然是找他有事。
再聽師父那腔調,多半又是問他要東西了。
厲滄凌左搖右擺朝兩人走近,胡須根根垂落,滿臉寫明了他此時不大高興。
他自顧地走近坐下,招招手邀兩個徒弟也落座。
如此嚴肅,裴傷與解楚容相互看了一眼,沖著對方點點頭,而后一道肅然危坐,聆聽師父有何教誨。
厲滄凌看了兩人一眼,卻是嘆道,
“小裴,我的傘臟了,你快給師父扎一把新的。”
“現在?”裴傷愣了一下,手指輕點著自己的眉心,“是怎么個臟法?”
裴傷是真不大明白,若說破了倒是得換一把,臟了……雨里撐一會兒不都干凈了嗎?
厲滄凌哼唧一陣,癟嘴說道,
“用不了的那種臟。”
“您也用不上吧,一直擱在墻角落灰呢。”裴傷搖頭算是拒絕。
厲滄凌噎了一下。
這倒是實話,他來去自如,一般不撐傘,撐傘反而多事。
可今天是探訪雅瀾宮,好歹撐傘做個模樣,便尋了出來,最后還落到了邱家那女娃手里。
本是探個虛實,可調查完,他斟酌一番,覺得還是將邱雅棠帶來了好。
人都帶來了,不再給她嘗點甜頭,怎好叫她被哄的暈頭轉向。
惱人的事不愿再多想,厲滄凌擺擺手蠻橫道,
“你師父我可以不用,但絕不能沒有。你甭管怎么臟的,反正是臟了,我不要了。你快些給我扎一把新的。哦,還有!奕北入夏多雨,順便給你兩個學生也各扎一把。”
裴傷點點頭,無奈地笑嘆道,“弟子知道了。”
師父偷奸耍滑的,知道孟若吟和解楚容沒傘,提了他就一定會扎,兩把也是扎,三把也是扎,說什么順便,師父才是順便的那一個。
裴傷怎么也是在瀚博院常住的,又不去旁的地方,孟若吟藏不起來,時間長了難保不被撞見。
于是,厲滄凌也就告知了裴傷,孟若吟會在瀚博院療養一陣,不過現在藏在哪兒卻沒說,只告訴裴傷暫時不可打擾。
裴傷雖然記掛,但厲滄凌咋唬裴傷說的是驚險萬分,又嚴重至極,裴傷自然是不敢胡亂搜尋,唯恐沖撞。
厲滄凌吩咐完,起身又是一陣狂風席卷。
解楚容抬手擋住眼睛,只聽耳邊咣當一聲門響,再放下手來一看,房門閉的嚴實,屋里沒了師父的身影。
他看向裴傷,兩人相視一笑,再看著滿桌的凌亂,皆是搖了搖頭。
厲滄凌離開了裴傷那邊,轉頭便到了擱置孟若吟的房間內。
他伸手輕探孟若吟素凈的額頭。
今早,解楚容幫她整理了頭發,又給她的小臉擦洗了一番。
孟若吟額頭的溫度比他的手背略冷些,但還在正常的范疇,沒有發熱便是好的。
一身傷在雨里泡了許久,傷口好愈,就怕她突然高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