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吟埋下頭不敢看他。
解楚容聞言退了一步,耳廓的赤潮散了,心上幾分失落。
這時他耳邊又響起厲滄凌的聲音,
“退什么退,傻小子,乘勝追擊啊!”
解楚容皺起了眉頭,四處看了看。
厲滄凌的話音再次響起,語氣比方才還要急促,
“別尋了!找我做什么!該找誰不知道?去啊,急死我老人家了。”
這一通催促,叫解楚容哭笑不得。
不過,他確實受到一些鼓舞。
他對人小心慣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總是藏著話,也總是在讓步。
說想說的,做想做的,這么簡單的東西,勞孟若吟教了他許久,師父也費了好多心思……
解楚容想著,輕笑一聲,是釋懷。
禁錮他許久的枷鎖在這一刻悄無聲息的碎裂了。
他向前一步緩緩蹲下,爬在孟若吟床邊,抬頭望著她。
這個角度叫孟若吟避無可避,低頭無用了,只能朝墻那側別過頭去,再刻意沉著嗓子問他,
“做什么?”
解楚容笑了笑,“真不用我扶你?”
“不用。”孟若吟當即否認,哼了一聲,不屑道,“就這么點傷,你別把人看扁了。”
他聞言點點頭,又湊近了一些,
“往常小師姐問話,都叫我一定要看著你,輪到小師姐了,卻為什么不看著我答呢?”
孟若吟一僵……
本來她就因為自己莫名的情緒而懊惱不已,他居然還要問她為什么不看他。
她記得這孩子最是知人善察,從不給人難堪的。
今日是怎么回事?
從哪兒學壞了?
還是說到了叛逆期?
“我看著你……”
總行了吧……
不算溫熱的胸膛,令她咽下了后面的話語。
她咬牙轉過頭,他卻不知什么時候挺起了身子,這一回身正好被他抬手一攬,緊緊擁在懷中。
孟若吟可以推開他,甚至能一肘將單薄的他打翻在地,可她也不知道為何,她竟然什么也沒有做,也不想做。
落在耳邊的呼吸,讓她煩亂的心跳平靜下來。
此刻恍然,孟若吟忽而有些領悟。
會一直照顧他,不單是責任……也是她需要他。
不清楚什么時候將他與自己歸在一處。
大抵是一開始,在知語閣見他孤身一人時。
她從另一個世界來,會感恩別人待她的好,可她始終沒有什么歸屬感。
這一點,解楚容亦然。
她不表現,但她的確也會不安。
師父不行,裴傷不行,父皇和母后也不行……能掃除這種不安的,僅他解楚容一人而已。
靜了許久,解楚容松開她,捋了捋她額前被揉亂的碎發,輕聲問道,
“好些了嗎?”
“嗯。”這一聲鼻音,答的很悶。
解楚容笑笑,扶她躺下。
孟若吟也沒再拒絕,乖巧躺著,等解楚容幫她掖好被子。
雖然是入夏了,可接連的暴雨,夜里也是寒涼。
確認將她裹了個嚴實后,解楚容關好通風透氣的窗戶,再回頭問道,
“那我回去了?”
“嗯……”
孟若吟輕輕答了一聲,往被子里又縮了些,埋進去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