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老太爺,也就是劉公子的祖父,轉身朝向厲滄凌,拄著拐杖上前一步,
“便是這位老爺狀告我孫兒?”
厲滄凌笑了笑,端起亭長奉上的茶喝了一口,再抬頭揚眉答道:“是。”
劉老太爺細細打量了厲滄凌一陣,“我在這鎮上也數十年了,不曾見過幾位,這口音也不對,想來是外地人士途經我鎮?”
厲滄凌放下了茶碗,依舊滿面笑容,
“的確同您所言,但……那又如何?”
劉老太爺不答,反而低頭問起那劉公子,“這幾位你可認識?”
劉公子拼命搖頭,問起這話不免向厲滄凌他們看去,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解楚容身上。
那目光落在身上便是不適,再見劉公子似是咽了下口水,解楚容沉著臉,一雙拳頭緊繃。
孟若吟瞥見,掙扎一番,還是不忍握上他的手。
解楚容僵了一剎,旋即放松。
他張開手掌反扣住她的五指,牽緊后將她拉到身側來,不叫她再逃開。
孟若吟冷了他好一陣,現在又愿管他了,被惡心一下倒也不算虧。
那頭,劉老太爺見狀,訕笑一陣,“想來是個誤會,老爺頭一次來,我這孫兒最是乖巧,怎么會無辜招惹陌生人。”
他這話兩層意思。
他孫兒乖巧,不惹外人,此事是個誤會。
如若不然,那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是厲滄凌他們起事在先,才會招致報復。
厲滄凌聞言,眉頭抖了抖,搖頭笑了一聲,張嘴是毫不客氣,“你孫兒乖不乖巧我不知道,你這做祖父的不要臉倒是實在。”
劉老太爺的老臉一僵,面色鐵青,語噎好一陣,準備好的詞兒哽在喉間不上不下。
便是論說也講究個話術,大家都是要體面的,里子面子得齊全。
他看厲滄凌的舉止言行頗有風度,想來是個知書達禮的,方才的態度也算謙和,怎料此刻會罵的如此直白。
幾個徒弟是低頭笑了笑,都知道這才是師父的本性,就不愛那些個虛與委蛇的,他能言辭風雅,更是能破口大罵。
不愿多耗時間,厲滄凌看了裴傷一眼。
裴傷頷首,起身執筆將那罪狀書下,一邊寫一邊宣讀。
亭長知道裴傷的身份,并不敢阻攔,只能沉著臉悶聲旁聽,視線一直在劉家幾人身上游走,眉宇間全是惱怒。
耳聞裴傷的姓氏,再見他拿出裴將軍的腰牌,他便知曉此事難再囫圇揭過。
他不是沒想過將這幾人殺了滅口,裴傷一亮身份,他便有這個打算。
此地偏僻,只要沒有活口,消息就傳不出去。
扒去他們的衣物和身上的東西,等裴府的人察覺再尋來,已經不知是什么時候,尋著也是一堆腐爛的尸體,怎么認也認不出了。
這盤算是好,可那老頭似乎察覺了他的意圖。
隨意的抬手,便叫他堂上寫著公正廉潔的匾額轟然碎裂,事后還一臉內疚地說著‘抱歉,失手。’
這哪兒是打的匾額,這是砸在他臉上的警告,叫他不要輕舉妄動。
他早就該叫劉家莫動外人,這劉家惹誰不好,惹了這么一尊大佛回來,當真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