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愛夫君。
她只愛自己……
隨著夜漸深,金梁園里落起了瀟瀟夜雨。
婆娑竹影倒映在窗楹上。
青紗燈下,白衣勝雪的郎君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修長如玉的指尖捻著一串碧玉佛珠。
室內佛香裊裊。
郎君側顏清絕,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菩薩。
侍女跪坐在他身后,恭聲道:“禮物已經送去瀟湘苑,裴姑娘收下了,大約是十分喜愛的。”
蕭衡面色淡淡。
他道:“這等小事,不必向我匯報。”
對他來說,裴道珠恰似一顆值得收藏的明珠。
明珠雖美,其價值卻也僅僅只限于收藏。
拿來點綴后院可以,空閑時拿金銀珠寶哄她一哄,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但是叫他為她上心,卻是不必。
侍女恭敬稱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蕭衡睜開眼,翻開面前的書頁。
明明燃著佛香,明明做著吃齋念佛的事兒,可那書頁里描繪的卻是犯著殺戮之罪的槍法與兵法。
他安靜地翻看。
仿佛每多看一個字,將來踏上戰場時的勝算就會多一分。
春夜寂寂,夜雨蕭索。
佛龕里的翡翠佛像,在紗燈下折射出青幽幽的光。
郎君的臉半明半暗,宛如半佛半魔。
他的鳳眼漆黑如深淵,藏滿了家與國的恩怨,那佛珠便似枷鎖,像是誰也闖不進他的心。
……
次日,園林草木如洗。
裴道珠來到棋室時,這里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崔凌人正和陸璣對弈。
隨著棋子重重叩在棋盤上發出的脆響聲,崔凌人干脆利落地結束了這一局棋。
她揚了揚英氣的眉毛:“承讓。”
陸璣苦惱地揉了揉額角。
他搖頭:“原以為道珠妹妹的棋藝就很不錯,沒想到姐妹里面,崔家妹妹的棋藝也很精湛。”
崔凌人驕傲道:“我從懂事起,就被母親拘在房里學習琴棋書畫。別人一天學兩個時辰,我卻要學整整五個時辰。就憑我付出這么多,也絕不會比裴道珠差勁兒。”
裴道珠在另一張棋桌前坐下。
她隨手擺棋,并不搭理崔凌人。
棋室里的人越來越多。
裴道珠撐著雪腮獨自對弈,眼看黑白兩方陷入膠著,一只修長如玉的手伸到棋盤上,輕易而舉就化解了膠著的局面。
裴道珠抬起眼簾。
蕭衡在她對面落座:“昨夜送你的禮物,可喜歡?”
裴道珠微笑:“九叔送的東西,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她的態度客氣卻疏離。
蕭衡看她一眼。
這并不是他期望從她這里得到的答案。
他從容落子,把話挑明白了:“裴道珠,有的東西,不是白送的。你既收了,可明白意味著什么?”
裴道珠不疾不徐地跟了一子:“叔侄之間,有什么白送不白送的?雖然我現在還不起同等價值的禮物,但請九叔放心,等你將來老去,我定然會好好孝順你。”
蕭衡捏著棋子的指尖,驟然用力。
鳳眼掠過狠戾,他盯向裴道珠。
裴道珠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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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