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金烏西沉,夜色彌漫。
宮中華燈萬盞,賓客都聚集在了青鸞殿。
裴道珠端坐在顧嫻身側。
她生得極美,剛落座,就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她早已習慣這種注視,并沒有放在心上,只不動聲色地往男眷席上張望。
崔慎坐在男眷席中央。
他生得清雋漂亮,再加上極有風度,在郎君們當中相當醒目,此刻手執麈尾,正和四周的郎君談論佛道,談到盡興處便笑了起來,桃花眼彎如月牙,分外溫潤。
裴道珠在心底“嘖嘖”兩聲。
這般清逸的上等郎君,竟然至今還沒有議親,真是便宜她了。
男眷席上。
蕭衡就坐在崔慎不遠處。
他晃了晃手中酒盞,對陸璣道:“看見沒有?”
陸璣不解:“看見什么?”
蕭衡輕笑:“裴阿難正癡癡盯著我。”
陸璣:“……”
恕他直言,就算再借他三雙眼睛,他也屬實沒看出來。
然而他不敢明說,只得訕訕附和:“好像確實在看著你……”
“裴阿難心氣兒高,嘴上總說不愛我,實則對我如癡如醉。”蕭衡感喟,“你平日里見到的她,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然而我私底下見到的,卻是哭哭啼啼撒嬌耍橫的她。對女兒家而言,只有在自己最心愛的郎君面前,才敢展示出自己最真實最脆弱的一面吧?”
陸璣:“……”
他復雜地看一眼蕭衡。
這家伙還好意思說,分明是他把道珠妹妹欺負哭的。
更何況,女兒家在心愛的郎君面前,只想展示美貌和才氣,誰要跟他撒嬌耍橫了?
蕭衡接著道:“元承想要她,沒那么簡單。子機,我打算借著元承的契機,求娶裴阿難。你成過親,比我有經驗,再加上你又和裴阿難關系親近,所以到時候,煩你從中牽線。若是將來生了孩子,自會認你做義父。”
陸璣:“……”
他又復雜地看了眼蕭衡。
他發現愛情這東西,會令人喪失理智。
冷漠高貴如蕭家九郎,居然也會色令智昏。
他都聽南錦說了,道珠妹妹放出話來,天底下的郎君死絕了也不會嫁給玄策,所以他想不明白,玄策這廝怎么會覺得他提親對方就會答應?
甚至連做義父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他搖搖頭。
蕭玄策沒救了。
完全沒救了!
女眷席上。
顧嫻見自己女兒對著某個方向笑得花枝亂顫,不禁好奇:“阿難在看什么?”
她女兒的眼神,像極了見到絕色美人的色鬼,叫她這當阿娘的瘆得慌。
裴道珠瞧見崔慎起身離開青鸞殿了。
她跟著起身,柔聲道:“沒看什么,只是覺著宮殿漂亮,因此多看幾眼而已。阿娘,我出去更衣,很快就回來。”
裴道珠離開青鸞殿不久,蕭衡也跟了出去。
不同于殿內的觥籌交錯歌舞升平,殿外游廊格外寂靜。
游廊曲折,每隔三五步掛一盞琉璃宮燈,燈火一直通往御花園那邊的白羽湖。
裴道珠追著崔慎:“崔家哥哥!”
崔慎駐足,轉身見是她,頗有些意外:“裴姑娘?”
雖然都是士族子弟,然而裴家和崔家不可同日而語,兩人平日里很少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