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滯了片刻,隨后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發軟地從椅子上滑下,還沒來得及完全消化的晚飯混雜著胃酸往外涌。
很快,胃里的殘渣全部被吐了出來,可克勞德還是止不住地嘔吐,他的死魚眼變得更加駭人,兩只手不停地往嘴里塞,將嘴巴撐得很大,嘴角都有些撕裂了。
“該死的,你睡覺就睡覺,為什么突然又不睡了,這不是有病嗎?”
兜帽男凱里斯注視著克勞德干癟的身體,從腰間掏出一根粗大的電棒,將電棒的檔位調到最低,然后一臉煩躁地對著克勞德的腰部按下開關。
噠噠噠噠噠噠……
“睡覺之前要記得寫日記。”
葉茲吹干頭發后用熱水壺燒了點飲用水,隨后來到茶幾旁邊,準備進行每天的必修課——寫日記。
這是進入學院后才有的習慣。
學院要求每一位學生和老師一星期至少寫兩次日記,并建議最好是每天一次,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幫助學生和老師保持理性。
正如著名文學家所言:如果有一天我忘了我是誰,我的日記會幫我想起來。
實證表明這種方法成效顯著。
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他回想著學院里的一切,心中有些感慨。
在學院里待了那么多年,突然離開了還挺不習慣的。
下次再見到某些考古學的朋友或者老師,可能會是很多年以后。
有些熟人大概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了。
很多人都難免這樣,理性而果斷地做出離開的決定,但真正離開了依舊會感到有些懷念。
剛才之所以欺騙克勞德說自己是環境治理專業的學生,是因為現在的社會對考古學存在一些偏見——大家都覺得考古學的學生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但其實葉茲個人認為考古學里還是正常人居多,瘋瘋癲癲的學生和老師只占小半比例。
不過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他沒有那么多時間浪費在解釋這些問題上,只好編織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正當他準備提筆寫下今日見聞的時候,衛生間里突然出現斷斷續續的滴水聲。
滴答。
滴答。
“水龍頭沒有擰緊?”
三兩步來到衛生間,葉茲借助老舊壁燈的昏暗燈光撥弄了幾下帶著銹跡的水龍頭,發現即便關緊了也會有水溢出來。
“可能是太久沒用過了吧,明天找克勞德處理一下。”
又扭了幾下水龍頭發現沒有用,葉茲就離開了衛生間。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在身后的角落里,有個一襲紅衣的女人悄然無聲地看著他。
這個女人的臉像是被水泡了很久,腫脹而又慘白,眼珠子全是泛黃的眼白,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上,彎曲雜亂的樣子像是河底叢生的水草。
她面朝葉茲離開的方向,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音,肩上的頭發一點一點地變長。
葉茲回到茶幾旁,喝了口熱水,沒有太在意持續的滴水聲,他寫東西的時候很專注,難以被外界干擾。
“喀索紀15345年10月21日,星期二,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