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才是晚輩,可面對他的質詢,田不易分毫沒有敷衍。
“道玄師兄入魔之深,已至無可自拔的地步。師兄雖然身隕,但他身上那濃郁的‘玄陰鬼氣’做不得假,可以證明我的話。”田不易說到這里嘆了口氣,轉頭目光與曾叔常這些知曉不少內情的人對視一眼,接著道,“其實,使用‘誅仙劍陣’入魔,道玄師兄也并非首例。”
于是,在蕭逸才、齊昊這般不明內情的后輩面前,田不易緩緩將當年隱秘道出。兩百年前,魔教圣主率眾于青云決戰,上代掌教天成子在情勢危急間開啟“誅仙劍陣”力挽狂瀾。
只是天成子修為尚不足以完全駕馭“誅仙”,大戰之后便心智迷失墮入魔道。為不使入魔的天成子危害世間,同樣也不愿青云掌教入魔一事被宣揚出去,時“青云雙驕”之一的萬劍一毅然站出背負命運,以“弒師”遏制了這一場禍亂。
恍如命運重演,兩百年后,天成子的命運又落到了道玄的身上。
“師兄與我交手,重傷之下曾短暫恢復神智。”田不易的話,讓所有人吃了一驚,“不過當他回想起自己入魔之后的行徑,尤其是傷了萬師兄性命后,他便絕了生念,自絕于我的劍下。”
田不易迎著眾人目光:“我說這些并非為了推脫,不管是有何緣由,但終究犯了青云門規!凡所罪責,我自一力擔之,絕不推諉!”
眾人動容!
蘇茹霍地抬頭,驚道:“不易,你——”
田不易沒有去看她,只是微微搖了搖頭,顯然主意已定。
曾叔常急道:“老田,你——你明明也是為了大義,何必這么倔脾氣?!”封亦、齊昊也連聲相勸,田不易卻只是搖頭。曾叔常焦躁之下咳了兩聲,他在大戰之中傷到根基,如今雖仍是風回峰首座,可門下許多事務都已經交給曾書書在處置。
到了他這般年紀,心態與年輕時有所不同,哪里愿意見到一位老朋友因為這個原因丟掉性命?偏偏田不易主意已定,曾叔常勸說無果,焦急之下驀地見到沉默的蕭逸才,心中一動。
“蕭師侄!”曾叔常大步行去,“此事,你說應當如何定論?”
蕭逸才驚訝道:“師叔,您是問我?”
曾叔常道:“當然是問你!”
蕭逸才苦笑道:“如此大事,我如何做得了主?”他可不是看不清形勢的愚鈍之人,不說自己輩分低,單是此事的敏感程度也讓他不能隨意置喙。
曾叔常卻不放過他,道:“道玄師兄身故,你便是下一任青云掌教!以掌教身份,如何做不得主?”曾叔常此言,立刻引來眾人矚目。
蕭逸才被一眾人注視著,頓感壓力如山。可除此之外,他也隱隱有些惶恐和激動,因為從曾叔常表露的態度而言,他繼任青云掌教的事情幾乎已是定局!
可越是如此,他便越要謹慎,一旦處置不妥,得罪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故蕭逸才避開眾人目光,低頭沉吟。
道玄真人于他亦師亦父,他的亡故,蕭逸才自是悲戚神傷,甚至情緒波動下也有遷怒田不易的傾向。不過等他冷靜地想一想,蕭逸才便知曉此事并不能怪罪道田不易的身上。
不錯,他的確犯了青云“同門相殘”的律令,可那卻是事出有因,甚至乃“大義之舉”!蕭逸才更是記得當日通天峰上,田不易不欲他摻和其中,本就有維護之意。
如果那天他也在場,其中艱難單只想一想,就讓他一陣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