炯炯眸底閃爍著星辰,那星辰中似還蕩著點點波紋。艷陽通過樹枝間隙照來,云溪的眸子緊緊一縮變成了一條細線,似在對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拋媚眼。
一人一貓相對無言,氣氛卻有些難以言說的曖昧。
嗯?曖昧?
宮既明暮地一驚,自己怎么會有這種情愫?雖然她毛色鮮亮,圓臉雙下巴,身子摸起來軟軟、肉肉的,有十二分可愛,可眼前的是一只貓啊!
他尷尬時慣會以咳嗽來掩飾,“咳咳,云溪……”
不待他破壞這氣氛,云溪伸出一只前爪按住他的嘴唇,將那一支折了的野杏枝輕輕放在他手中,便縱身躍到地上,收攏了尾巴輕巧坐下:夠明顯了嗎?
“……”宮既明看看手里的杏枝,又看看含情盯著他的云溪,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這尷尬的氛圍持續了一刻,云溪腦中的斗爭也進行了一刻。
自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安居于云溪。據上頭,也就是將她撿回來的師父說:
那天夜里冰雨交錯,他占星卜卦算到次日會有一福星降臨云溪。果然,次日晨曦,他就從溪里撈起了奄奄一息的她,后又專給她尋來了一只母馬喂養,終是保住了性命。
雖說是卦象上的福星,奈何她天資稍欠,在云溪經過了百余年靈氣滋養,才練出了人形。值她百歲之際,她才能如剛學步的孩童一般行走,走得也是歪歪扭扭跌跌倒倒,這深深挫敗了她懶散而驕傲的自尊,于是常在化成人形時怠慢學習。
期間,上頭也曾無數次教導她應該多多練習,待日后到人間才能堪當大用。可她從來都是能偷一時懶,絕不多做一份功。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這三百多年間,她也常到人間游玩,因貓身她來去自由,此間換了百來任主人,也算是體會了人間冷暖,嘗到了作為寵物的甜頭。
也不知是上頭的安排還是老天指定的緣分來了,自那日他無意闖入云溪后,她竟開始后悔自己貪圖享樂的過往,如今想幻化人形,也不過是一個兩三歲的孩童!
想及此,云溪懊惱地以頭搶地:心理年齡三百多,身體年齡兩三歲,真是不倫不類!
她撞得正歡,突覺額前一軟,一直溫熱的大手托著她腦袋溫柔道,“撞傷就不好了。”
云溪抬額,此時此刻的她似浮在湖面上,偎在月光里。那雙深沉而溫柔的眼眸美好得不太真實,她將不安揉碎了扔進那湖里,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喵~”
一攏衣袍,宮既明抱起她,修長的手指若撫琴撥弦般撫摸著云溪的脖頸,她呼吸一緊,只覺頭皮發麻得厲害,呼嚕呼嚕打得極響亮。
宮既明煽動著長長的羽睫,形成了溫柔的弧度,“云溪,你想跟我在一起,是嗎?”
云溪頷首,眼睛似釘在了他那張在溫煦的陽光下,更翩若驚鴻的臉,怎么都移不開。
“好,”宮既明不知有沒有悟到她的心思,只道,“我來日都意欲找人,并不打算在此安身立命,待我找到那珠,你我他三人一起回天山可好?”
“喵~”:愿意!我愿意!
晴空萬里,天空中盤旋著一支鳥群為那一人一貓添上了一筆妃色。
盤旋少刻,鳥群又齊齊往日都城外官道飛去,似趕著去下一趟渲染氣氛。
從鳥兒們的視角看去,只見一位目如朗星的鷹眸男子與一個執扇的玉面公子分騎一騎,各自身后都有一隊人馬,在官道上并立而行。
正是都衛軍統領蕭炎齊、守衛軍統領章子玉二人。
“你也來接這皇子也不與我知會一聲,你看,我這都沒好好收拾一番,多失禮數啊。”章子玉嗔怪,用小指挑了挑額前垂下的一縷長發,一副輕浮做派。
蕭炎齊凝視前方,輕啟薄唇,語中盡是冰冷,“閉嘴。”
章子玉那里肯罷休,他臉皮極厚,從不顧及旁人眼光,也習慣了被蕭炎齊冷言冷語,“蕭炎齊,你說皇上和殿下為何派你我二人來接這北藩皇子?難道是緣分?”
“……”
“炎齊,你猜那北藩皇子來日都有何目的?”
“……”
“老蕭,你看今天天氣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