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擺了擺手,突然沒了跟這位柳尚書算賬的心情。
柳夷猶舒了口氣,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確定這位“死而復生”的西北藩王,不會殺自己了。
“他還活著吧?”徐鳳年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嗯。”柳夷猶苦笑,他是朝廷負責收編草莽的主官,一向認為無論多么厲害的武道高手,在鐵騎面前也不外如是。不然為何有徐驍春秋馬踏江湖,幾乎滅了整座江湖?
直到碰到陳芝豹,他才知道不是所有甲士都是北涼鐵騎,也不是所有江湖草莽都是陸地神仙。
就如眼前這個男子,任憑柳夷猶調遣多少軍隊,他也能從容殺了柳夷猶,再從容離去。他們畢竟不是困于一國的大楚皇叔,而且也要強出皇叔太多太多。
徐鳳年撇了撇嘴,不姓徐名知報?那你為什么最后放棄了,那時候可不是面對徐驍的北涼了。
徐寶藻一直腦子空白,此刻更是云里霧里,完全聽不懂兩人在說什么。
“柴青山幫你們鎮守太安城在前,在拒北城外殺敵在后。尤其他以身死為代價,換去了北莽蠻子數百與慕容寶鼎半條命,連我被東越劍池兩次刺殺的徐鳳年都敬他是英雄,你們離陽當真狡兔死走狗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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腌臜事做多做上癮了?釜底抽薪比不得綠水長流。”徐鳳年目光平靜地轉向不敢落座的劉彧。
什么遼東小宋笠,面對徐鳳年的眼神連動都不敢動,眼瞼低垂額頭冒汗。
柳夷猶沉默不語。
徐鳳年搖晃著酒碗,笑道,“嘖嘖,你們這樣下去,不外乎在竭澤而漁。江湖存在這么多年,你們想一下子全部吃下去?未免胃口太大,吃相太難看。如果把他們逼急了,我看看太安城誰擋得住軒轅青鋒,誰擋得住吳六鼎和翠花。他劉彧?你柳夷猶?還是趙鑄?”
直到聽到趙鑄的名諱,柳夷猶才顫抖了一下。
“江湖融入廟堂不是不可,但凡事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吧?”徐鳳年飲盡杯中梅子酒,雙眸微瞇,“欲速則不達不是句臭顯擺的空話,你們一直對所有宗門都一味地強壓,最后的反彈別說你一個小小的刑部尚書,就陳望和趙鑄也承受不起。武夫以武亂禁你們怕不怕?自然是怕的。所以如何通過雪中送炭錦上添花來真正拉攏兩個江湖大宗派,我想能被曹長卿看重,你柳夷猶不會不知道怎么做。”
說罷,不理會愣在原地的劉彧和神色平靜的柳夷猶,徐鳳年牽著魂不守舍已經許久的徐寶藻走了。
那群圍住青梅坊的甲士,哪里敢攔他?當下立即讓開一條路,所有人同時敲擊鎧甲以示尊敬。這可是之前的北涼王!就算被剝奪爵位,眾人也愿意喊他一聲王爺。哪個當兵作戰的不向往那白蟒袍的年輕藩王?
徐鳳年雙手攏袖,微微佝僂。徐寶藻捏著徐鳳年衣角,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柳夷猶深吸口氣,這個背影,還真是像極了那個瘸子。果然啊,虎父無犬子。
“伯父,徐……他為何要幫我們出謀劃策?”劉彧最終也沒敢直呼他的名諱,哪怕徐鳳年已經連影子看不到了。
柳夷猶一口飲盡那碗梅子酒,一下子漲紅了臉,“這么聰明的,也被嚇破膽了?嚇傻了?”
劉彧一愣,連忙就要解釋。
“不礙事,我也怕的要死,怕他一言不合就拍爛我的腦袋。”柳夷猶有些醉了,“他啊,哪里會好心幫我們?他是想為江湖保留點生氣,保留些俠氣罷了。”
……
即使把自己摘出江湖,仍然不忍心看著這座江湖徹底失去生機啊。
徐鳳年自嘲地笑了笑,用力搓了搓臉頰。
(本章完)